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时的零一看到张姣，心裏忽然有些发毛。

总觉得在这个时候遇到张姣，不会是好事。

林毅如今奄奄一息，急需休养，应该是没有作战能力了。

而零一也不是狂妄无知的人，她虽然在阴间吃吃喝喝地，提升了几万年的道行，可面对张姣，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输。

这是直觉。

“你看起来有些狼狈。”

张姣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林毅说的，还是对零一说的。

林毅十分虚弱，勉强地抬着眼皮子看着张姣，似乎很是忌惮，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零一警惕地道：“你想干什么？”

张姣微微一笑，明明很慈爱的面容，这会儿忽然变得有些吓人了。

“你猜我想干什么？”

“你休想伤他分毫！”

零一料定张姣不怀好心，虽然打不过，却也要拼死战斗一回。

“别冲动。”

林毅虚弱地劝道。

他本来想再虚弱一点的，却又怕装过头了，零一把自己给炸了，那他就成傻逼了。

泰山娘娘造成的伤害的确很大，但只要不是致命伤，林毅就不会死。

至于燃血秘术，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只要他道行存量够，用多少次都没问题。

而斩杀了三大阎罗，一个鬼帝，众多阴帅，林毅现在积攒的道行都超过一个小目标了。

一个阴帅就是一百万年，一个阎罗五百万年，一个鬼帝一千万年。

更别说林毅顺手斩杀的鬼兵，积攒起来的道行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要不是他现在已经不能靠吸收道行来提升肉身，他的道行能直接冲破天际。

可以说，这么多道行，林毅每天花两万年道行疗伤，都至少需要十五年才能花完。

只是他一直不能区分张姣的忠奸，正好趁此机会试探一番。

而且，林毅现在还有一方鬼帝的权柄没有融合。

张姣若是想要对他不利，他随时可以反抗。

怕只怕零一冲动，她可是有个自爆能力的，真把自己炸了，林毅这扮猪吃老虎的套路，就真把自己玩成猪了。

有林毅安抚，零一倒是忍了一下。

张姣见零一如此护着林毅，不禁笑道：“看来，你需要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

“那又如何？”

“别担心，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毕竟，你们才刚经历九死一生帮我做了件大事，我又怎会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恩将仇报……”

“你在显摆你的才学么？”

“没有啊，不是你一直在心裏这么骂我么？”

零一：“……”

坏了，她能偷听心声。

“你果然在偷偷骂我。”

零一：“……”

她到底会不会啊？

零一感觉自己要被玩坏了，林毅却是在好奇，她们在打什么机锋。

有什么事是零一需要知道的？

零一被戏弄了一番，羞恼地道：“你少岔开话题，不妨直说，你来这裏是想要干什么！”

在零一和林毅的视角，觉得张姣包藏祸心，黄雀在后，这很合理。

但张姣似乎真的没有恶意，她没有对林毅出手的意思，只是道：“你们都走在了自己当初选择的道路上，到现在，才算是真的没有了后悔的机会。”

在今日之前，林毅也好，零一也罢，他们随时都可以从这一场杀劫之中退出去。

以他们的身份和能力，不入劫，便不会历劫。

他们原本都拥有选择的能力。

但他们的每一步，都在让自己失去选择。

虽然，这都是她诱导的，但也都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

“什么意思？”

零一不解，张姣淡然道：“你们在阴间杀了阎罗和鬼帝，这是阴间的事，却也是三界的事。如今人间血雨倾盆，人心惶惶。阴司失去了几个重要的神职与权柄，注定无法正常运转，从现在起，三界必将大乱，你们作为推动这一切的人，就算是天帝之子，也承担不起这滔天罪孽。”

林毅这才明白过来，张姣并不是打算来抢他从阴间夺回来的权柄，而是想告诉他，你已经没得选了。

打一开始，林毅也没想过变节，但现在却有种被算计的感觉，让他心裏不能接受。

他还不如和张姣打一架，正好把张姣的底细打出来。

她肯定是借用什么方式转生成人了，有人的躯体，降妖谱也看不出她的手段。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是人。

可如今对方不出招，就让林毅有些无从分辨了。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该不会觉得我是很好拿捏的人吧？”

“当然不是，你是何等的英雄气，天若遮你眼，你恐怕还要撕了这天，我又岂敢拦你的路？你们夫妻二人对我的敌意未免太深了些，难道我看上去很像坏人？”

“咬人的狗不叫。”

林毅一句话，让张姣的笑容差点绷不住。

到底是在人间呆久了，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张姣决定暂且不与林毅计较，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林毅有很重要的使命，她也犯不着跟林毅置气。

“事已至此，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而且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其实，我们应该可以做朋友才对。毕竟你们帮过我几次，我也帮过你们。”

张姣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一些因果告诉林毅和零一，免得他们这对小夫妻总觉得她是坏人，对她充满敌意与忌惮。

“你我最初相识，彼时我灵智被封，受汝一饭之恩，才略微多了些灵性。于是我赠你九箓真解，便是结下了因果。借你之力，我能更快地恢复灵性，又帮了和你有姻缘牵扯的萧瑟。虽然帮她是以前的一个约定，但九箓真解却是我额外送她的，算是全了你助我的一番恩义。如今你们夫妻二人陷入迷茫与困顿，是我助你们找到真相，获得力量，代价是承担这搅乱三界的罪孽。我从未害过你们，你们又何必如此敌视我呢？”

“直觉，我觉得你不像个好人。”

林毅坦然地说道。

在她贴满黄符的时候，林毅还觉得她是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毕竟那么懵懂无知，是个天然呆。

可惜，那是因为张姣的灵智被封住了，只剩下了本能，可不就单纯可爱了么？

但当张姣出现在林毅的面前，他就觉得张姣不太值得信任。

这是直觉，但林毅相信。

他的直觉已经办过自己很多次了。

如果不是没有选择，他也不会接受张姣的帮助。

而接受了张姣的帮助，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一点林毅倒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只是这种事后才知道代价的交易，没有人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