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决战(2)(1 / 1)

川流的人群,熙熙攘攘,火车站总是给人一种伤感,一种灰色的感觉。李正光缠着绷带,背着一个轻巧的行囊包,穿梭在人群当中。受点伤,流点血,对于他而言,早以习以为常,刚开始休养的时候,倒还觉得有些惬意,可时间久了,便感觉烦了。这就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天天上学,好烦,想早点毕业,可真毕业久了,更烦,又会怀念学生时光。当然,有钱人例外,他们随时还可以进修。

凄凉的风,舞动着李正光的短发。一想到又能和众兄弟联手对敌,他血液里那暴力的因子,立马就变得沸腾起来。其实,他早就在病床上憋不住了,再被张晓光一刺|激,狂徒本性彻底爆发。兄弟们都跑到广州厮杀了,他身为哈市第一金牌打手,在病床上躺着,算什么事。至于张晓光,很简单,绑上两块大石头,沉入松花江江底就好了,反正江上每年死尸那么多,等到发现,还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就算发现了也没有线索,不好查了。

汗臭味弥漫,正是下广州捞钱最盛的几年,火车站从来就不缺乘客。不过李正光虽然走的急,但地头蛇,哈市的霸主,弄张卧铺票还是小意思。李正光倒不是包不起软卧包厢,实在是没有必要,他又不是什么贵族子弟,从小摸爬滚打的混混出身,啥苦没吃过,卧铺就挺好。坐在卧铺上,喝上两壶小酒,日子过得别说多惬意了。

李正光紧赶慢赶,乔四可是好到广州了,乔四在火车上眼皮子跳的厉害,人说男左女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乔四左眼跳时,从来没觉出灵验,有过财运,可右眼跳准没好事。他有些焦躁的坐立不安,不停看下手表,郝瘸子和小克两人,则没心没肺的喝着啤酒,而下场凄惨的羊皮同志,难得的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好衣服,坐在乔四对面。羊皮毕竟是个大哥,哈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家族势力也很恐怖,若是直接杀了,也就罢了,可要是折磨羞辱,几天可以,时间长了,难免生出事端。出来混无非是为了钱,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把羊皮养了那么久,若是现在杀,乔四还真有些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所以搞到现在,乔四把羊皮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带在身边,先这么耗着。若是羊皮老实,那乔四就接着耗,若是不老实,那就给了乔四借口,直接杀掉。中国有句话,伴君如伴虎,好皇帝和坏皇帝的区别就在于,坏皇帝没理由也要杀你,好皇帝只不过是在找个理由,找个正当的借口,仅此而已。

先不说乔四心急如焚,黄庭利这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拜拜,见上帝。事到如今,黄庭利也看开了,远水解不了近渴,一切还是靠自己保险。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长这么大,他什么世面没见过,新疆帮要是有本事,要了他命则罢,要是要不了他的命,那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他会让新疆帮明白,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惹不起。

库尔班喘着粗气,一肚子火,憋得眼睛都快滴血了。少数民族人,能忍受的了贫穷折磨,可无法忍受羞辱。因为他们有精神支柱,所以任何肉体的痛苦,都会被自我安慰式的疯狂克服。但也是因为他们的精神支柱,所以伟大的教徒,不允许被人侮辱。他倔强的拒绝了奎尼的帮忙,继续和奶胖单挑。骄傲的战士,伟大的英雄,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他会用奶胖的血,证明自己才是最强的。

“哼……”,奎尼不屑的冷哼一声,仿佛在嘲笑库尔班顽固不化,不可救药。不过大敌当前,不是搞内讧的时候,还是先把对方收拾了才重要。他活动了下筋骨,从腰中掏出一把牛耳尖刀,冷笑着瞄上了黄庭利,宛如一条毒蛇,让人皮肤起了一层鸡皮,颤抖不已。强者之间,惺惺相惜,黄庭利本能的抬起了头,四目交接,血光四溅。两人没有说一句话,掏刀子就迎向了对方。对于奎尼而言,勇者无惧,胡拉大叔在上天望着他,保佑着他,而对于黄庭利而言,他没有选择,不战也要战,既然如此,与其担忧害怕,不如发狠发狂。两人使的都是匕首,比的是谁够灵巧,不过黄庭利毕竟瘸了一条腿,假腿用的再熟练,也不可能比真的好。奎尼在灵巧程度上,明显占了上风。

汗水夹杂了鲜血从奶胖额头跌落,他已经顾不上四周发生的情况了,库尔班受到了奎尼的刺|激,瞬间变成了一头发疯的公牛,盯着奶胖的身影,双刀挥舞,誓要把奶胖剁成肉酱。不过奶胖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仗着自己皮糙肉厚,拼命上前,想和库尔班肉搏。双方一时僵持不下,一个仗着身高体壮,始终想要控制拉开距离,大刀阔斧的硬拼,一个想要近身,快速解决战斗。两虎相争,只必有一伤,那就不是两头虎,真正的两头老虎相争,必是两败俱伤。很快,鲜血染红了奶胖和库尔班的衣服,两人已经着了魔,心裏只有一个声音,就是杀、杀、杀。

老婆浪八焦急的在舞厅后面走来走去,她的手中,还握有最后的一百人马,这是黄庭利唯一的依靠,一旦他和奶胖形式不妙,那生死全部掌握在这一百人马手中。不过,不用枪不代表没枪,新疆帮可是最喜欢用炸药、重武器的。一旦这一百人上场,形式会变成什么样,恕难预料。或许,人生本身就是一场赌博,不胜则负,想太多的人,不会有幸福的。

李正光坐在火车上,一言不发,不过有时候沉默不代表没有事端,正相反,有些人走到哪里,都是惹祸的祖宗。一个彪形大汉,满身又缠着纱布,想不引人注意也不行啊。列车员多看两眼,列车保安盯着半天,心裏直嘀咕怀疑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至于那些小偷小摸的,也盯着直流口水,这些人眼尖,谁口袋里有钱,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利益可以让人胆大无比,不顾一切,别说李正光有伤,就是没伤,好虎架不住群狼,单独一个人,难免让人心生歹意。这倒不能怪李正光,他的人马,大部分被乔四带走了,剩下这些人,还要在哈市看场子,照顾生意。而且,也没人同意他跑到广州,他这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难不成还要招摇一下,让黑玫瑰带人把他硬架回去,逼他养伤啊。

“施舍点钱吧……”,四名穿着怎么看也和正常人没区别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铝大碗,正在挨个人乞讨。别看列车上这些人,遇上老弱病残不一定会给钱,可遇上这么穷凶极恶的假乞丐,都自觉地掏出一两元丢到碗里。大家都是出来寻开心的,没必要沾上霉气,为了几元钱惹下事端。李正光也是个明白人,出来混都不容易,他不想砸掉这些小混混饭碗,从口袋里直接掏出了一张大团结,丢进了碗里。万元户年代,东北那旮旯,穷的要死,一张大团结不算少了。可让人奇怪的是,这四人端着碗,站在李正光面前不走了。

“大哥,给的太少了点吧……”,一位面色苍白,嘴唇有点干燥,体型瘦小的年轻人,面色不善。这四人乞讨了半天,列车员压根就没过来,显见也是熟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正光算是明白了,他被人当成肥羊,要被宰了。这下李正光有点发怒了,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受伤是真,可还没沦落到被几个小混混欺负的地步。他冷笑着站起身说道:“要钱,好啊,我先上躺洗手间……”。

李正光说完,就想往洗手间走去,苍白的年轻人刚想阻止,但被另外一位眼睛上有道疤的年轻人阻止了。刀疤眼年轻人使了个眼色,暗示不要阻拦。他们四人互相配合行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心有灵犀一点通。刀疤眼的意思很明显,正愁没法让李正光乖乖的到外面谈谈,没想到对方这么主动配合,自己跑洗手间去,这不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白白送财给他们吗。不过,世事总难预料,谁是老虎,谁是绵羊,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