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瀚探过身吻锺荩的双手。
疗养院很幽静,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林荫下面散步,除了目光呆滞,看上去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专家让锺荩在外面坐会,“等下再告知你具体情况,你若在一边陪着,他心理压力剧增。”
锺荩点头。
楼下墙上挂了许多幅风景画,锺荩一幅一幅的欣赏。一位中年男子捧着一箱药剂从外面进来,汗流得太多,手有些打滑,他不住抬起腿顶箱子。锺荩上前帮他搭了一把。他道谢,把药剂送进库房。他拭着汗,问道:“你是病人家人?”
锺荩点头。
男子眼中流露同情,“非常辛苦吧!”
“没有啊,我觉得很幸福。这儿病人好像不太多。”
男子说道:“你看到的都是病情较轻的,大部分关在裏面。你要进去看看?”
锺荩摇摇头。
“他们个个都像恐怖分子,不知道能干出什么可怕的事。家人把他们送到这儿,算了却了心事。有些人进来就不会再出去。”
锺荩听得心戚戚。
等候的时间有点长,长得超出了锺荩最远的想象。时间一分一秒细砂轮似地打磨着她的神经,把她的耐心磨得像一张纸——是那种用钢笔轻轻一勾就勾出纤毛来的薄纸。
终于,凌瀚从楼上下来,护士领着他去拿药。锺荩走进专家办公室。
专家两手交插,站在窗边。
“他的情况非常好,好到我觉得衞医生夸张了病情。”
锺荩心中一喜。
“但还有一种情况,听说过中国有句谚语么:久病成医。他是属于清楚自己病情的患者,又深谙心理学,他有可能已经学会隐藏病情,知道怎么应付医生的诊断。反言之,他体内的抗药效性很强,药物没有太多作用,他完全是用意志在与病情对抗。”专家又说道。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专家高深莫测地回道:“他还是一个病人!”
锺荩的心又惴惴然,“那我们能做些什么?”
“别给他压力,好好过日子。”专家伸手握住锺荩的手,“他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病人。”
“是的,我以他为傲。”锺荩唏嘘。
专家送锺荩下楼,凌瀚提着药袋在等她。他的脸像一堵密封的墙,看不出一丝裂缝,既没有悲也没有喜,更没有激动和焦虑,有的是一种平和。像静水,像冷铁。没有一丝气息!
凌瀚走过来牵她的手,掌心相贴,他感觉到了锺荩手心的汗。手指在锺荩的掌心划了一个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