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2 / 2)

我在春天等你 林笛儿 1262 字 6个月前

付燕替他回答:“我们是在你妈妈去世的那年认识的。学校有孩子失踪,你爸爸来学校调查。他隐藏在眼底的痛楚是我所熟悉的,无力、无奈、无助,不能言、不敢言,不知道明天等着的又是怎样一个意外。我们很自然地攀谈。他向我倾诉,我认真倾听。他的压力太大了,他必须找个地方呼吸。我们真正谈到感情,是在你妈妈去世之后。”

时间像蜗牛般缓慢爬行,在空调机嗡嗡声之中,窗外的雨大了起来,滴滴答答拍打着窗沿。

汤辰飞转过身去,许久,他吸足一口气,慢慢吐了出来。

有一次,汤志为的几个同事来家喝酒,几人都醉了。有一个拍着汤志为的肩,大着舌头:志为,你真的很……强悍,兄弟佩服,亲自处理……大嫂那件案子,别人都不知真相吧!放心,兄弟会替你保密的,对谁都不说……

不久,汤志为就把付燕带回了家中。

这二十多年,他一直想问汤志为什么叫真相!他没有勇气。当血淋淋的真相被揭开,他又能怎么样?

没有妈妈,他看上去并没有失去什么。求学、做官、经商、玩风月,哪一项都是玩得有生有色。但他的心一直是空的、冰的,什么都填不满、暖不了。后来他实在支撑不下去,他发现只有让付燕和汤志为同样疼痛,他才能有片刻安宁。

“很晚了,你们该回家了。”他听到自己平静无波的声音。

“你告诉我,眼前那个局面你要如何收场?你别以为这世上真的有滴水不漏的事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汤志为痛心地嘶吼。

“你过来就想问这个?”他笑了,笑得天真无邪。

“辰飞!”汤志为一口气堵在嗓子口,上不来下不去,翻着眼睛,咳得两眼是泪。

“我的事我兜着。”汤辰飞轻描淡写地回道。

“是那个酒保做的是不是?你让他出来,不会被判死刑,坐几年牢,我们养他全家。”

汤辰飞倏地一怔,空洞的心摇摇晃晃,眼角涨涨的。从汤志为察觉他做的事后,提前退居二线,替他辞了职,这是变相的惩罚,其实也是一种无奈的包庇、枉私。刚刚汤志为又说出那一番话,已经把自己的尊严与人格降到了极点,只是因为他是他儿子。

在亲情面前,英雄只有气短。

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呢?哦,抽刀断水水更流,血源是斩不断的。

“你出国呆几年,读个书或者到处走走,把心整理好了,再回来。”汤志为说道,“其他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他怎样?”汤辰飞突地转过身看向付燕。

付燕没有与他对视,“他还好。”

“有多好?”

“他没有发病,你满意了吧!”付燕尖锐地回道。

“不可思议的一个人,不像是你和那个专家生的。”他喃喃自语。

“志为,咱们回吧!”付燕扶起汤志为。

汤志为哀求地看着汤辰飞,语重心长:“辰飞,爸爸没你想象得那么有能耐,凡事有个度。我并不是刻意瞒你,而是你那时太小,我怕你不能承受。”

“其实你那时陪她比陪妈妈多。我能理解,你的心太累。和她一起,你会轻松点。”汤辰飞向后拂了拂头发,为自己的深明大义感到有趣。

多少个夜晚,他看到妈妈把饭热了又热,坐在沙发上等着汤志为。一等就是一夜,终于忧郁成疾。也许汤志为没有在身体上背叛妈妈,但他的心大概早就飞了。外面工作辛苦,家有病妻,他会说他只是需要一个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