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的茅厕里，那名唤作子清的夫子，正盯着杨帆的答案出神。如厕是件很无聊的事情，四下里又没本书籍可以翻阅，唯一有字的大概就是杨帆的答题纸了。杨帆的毛笔字说不上难看，但也和好看没有半点关系，只能说是能够看出写的是什么字，至于“形”、“意”之类的是一点没有。子清对杨帆的字很是嫌弃，若是有其他选择，他是绝对不会看这个的。瞥了眼杨帆的答案，“鸡十三只，兔四只”，子清心中默算了一番。写出具体的解题过程或许比较繁琐，但只是验证答案是否正确那还是很简单的。一只鸡两条腿，一只兔子四条腿，两倍的十三加上四倍的四，结果是四十二，和题目中的数据吻合。“答案居然是正确的？”子清轻“咦”了一声，有些诧异。子清忍不住的向上去看杨帆的答题过程，除去莫名其妙的鬼画符外，还有零星几个汉字可以辨识。“假设鸡有，呃……什么只，则兔有，呃……什么只。这特么都写的什么东西啊！”子清头疼无比，鬼画符什么的最讨厌了。不过子清还是在尝试着去分析字面的意思，毕竟闲着也是闲着。“假设鸡有……只，是不是假设鸡有具体的一个数目？穷举法吗？”子清低声嘀咕着。穷举法是算术上一个常用的方法，根据答案的范围，把所有可能都一一计算验证，对于一些区间很小的数据用起来倒是很方便。但穷举法是蠢人的算法，对于掌握了更精深算术技巧的夫子们是看不上眼的。“呵，商人就是商人，也就用用这种愚蠢的法子了，要是数字在大一些，累死都穷举不出结果。”子清自言自语的鄙夷道。但让子清有些不解的是，穷举法为何只写了寥寥几行字，正常不应该好多可能性来穷举吗，难道杨帆那小子运气这么好，随便穷举一个可能就蒙对了？“假设？假设？也就是不知道鸡有几只，那么这里的鬼画符就是一个不确定的数字，则？则表示转折，那兔子应该就是十七减去代表鸡的鬼画符只。那么……”子清低声嘀咕着，似乎是抓到了某种灵感，但却又无法具现出来。这也正常，未知数X的概念，如果用汉子来代替，然后计算，密密麻麻太乱了，很难抓住其中的关键。而大食数字给数学带来了更简单的表现形式，让算术变得更加的方便。子清从未接触过未知数X的概念，很难去理解其中的一些关键细节，所以能够抓住灵感，却始终没法理清头绪。“嗟乎，彼其娘之！”子清爆了句粗口。“我说里面的酸秀才，你好了没？就听到你在茅坑里嘀嘀咕咕的，别占着茅坑不拉S行不行，俺还等着去宰猪呢！”外面一个糙汉子的声音响起，语气十分不满。子清脸色一僵，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再无探索算术的心情，收拾一番甩袖离去。心情郁闷的回到「黑店」大堂，子清突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瞬间有些慌乱，难道自己如厕完毕忘提裤子了？子清连忙低头看了看，发现一切正常才松了口气。“你们怎么都看着我？”子清略带慌张的发声，他不过是上了个茅厕，难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崔浩见子清回来，连忙问道：“杨帆说他把他的答案已经提交于你，他的答案在哪儿？”子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如厕时间太久，大家等急了，连忙从自己怀中掏出了杨帆的答案，交于四位同僚。“我忽遭腹痛，实在忍不住这才去了趟茅房，抱歉啊，如何？你们算出的答案是多少？”子清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同时去看自己同僚算出的答案，这一瞧，了然的说道，“十三只鸡，四只兔子，杨老板确实算对了！”“不可能！”崔浩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他抢过杨帆的答案瞧了瞧那张白纸上，没有复杂的算术，只有简单的几行字，上面鬼画符，最后一行才是答案。崔浩狠狠的把这张纸拍在桌上，“你作弊！你连算都没算就直接得出了答案，杨帆你这手段也未免太粗劣了些。”“谁说我没有算了，我若是没算，这答案又从何而来。”杨帆淡淡的回句话，丝毫不理会崔浩的愤怒。“你这谎话编的也太离谱了，谁知道你答案是如何而来，说不定你和这人里应外合串通从我们这看去答案，写在白纸上又说是你算出所得。”崔浩指着子清夫子愤愤不平的说道。这杨帆不仅不思进取，如今还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身为夫子，便是两袖清风正气斌然，他们都有比寻常人要高的傲气，当众被人如此指责，子清夫子面红耳赤，狠狠一挥袖。“崔公子你无凭无据，怎可如此含血喷人！”子清脸色涨红，怒视着崔浩道。杨帆眉头微蹙，冷声道：“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瞎说，小心我告你诽谤！”崔浩面带嘲讽，嗤笑道：“没有证据？哼！那上一轮，本公子就算你与我打平，这个满意了吧！下面，你我各出一道题，中途所有人不允许离场，知道答完揭晓结果为止，敢不敢？”还来？杨帆有些无语，崔浩这厮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如你所愿，这次你可盯好了，没有证据的事说一次就够了，再说可就是你有问题了！”杨帆满脸揶揄的说道。崔浩冷哼一声，既然杨帆如此有自信，不怕在众人面前再输于他，那他便让杨帆知道什么才叫做算术。“本公子让你先出题，来吧！”崔浩故作大方道，实际是觉得杨帆根本不懂算术，出不了题，只能被打脸。杨帆笑着看向崔浩，“你决定好了，让我先出题？”“自然。”崔浩高傲的回应。“太难的我就不出了，给你出个简单的，你且听好了。在极南之地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国王舍罕王打算奖赏国际象棋的发明人——宰相西萨。国王问西萨想要什么作为奖赏，他对国王说：“陛下，请您在这张棋盘的第1个小格里，赏给我1粒麦子，在第2个小格里给2粒，第3小格给4粒，以后每一小格都比前一小格加一倍。请您把这样摆满棋盘上所有的64格的麦粒，都赏给您的仆人吧！”国王觉得这要求太容易满足了，就命令士兵给他这些麦粒。而我的问题就是，宰相要求得到的麦粒到底有多少？”杨帆话落，在场上所有人都禁了声，而一旁的子清夫子则拿着毛笔，很是艰难的记录下杨帆所出试题。崔浩听完杨帆所说眨了眨眼，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你这出的是什么题目？你说说的国际象棋又是什么？”杨帆看着崔浩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嘲讽说道“你连国际象棋是什么都不知道，亏你还是崔氏嫡系呢。”杨帆只是挫挫他的锐气，若是在场有人能够知道这国际象棋是什么，那他才会被吓到呢。“我……我哼，本公子是崔家人，可万千世界繁华似锦，我才学浅薄，有不知道的东西也正常，那请问在场的人可有知道国际象棋是何物件？”崔浩虽然纨绔，但也不是不敢当之人，虽面露羞色，但还是很快承认了自己的不足。杨帆诧异的看了一眼崔浩，本以为他会强词夺理，再来与自己胡搅蛮缠一番，却不想直接承认了不足，倒也不是无可救药。在场上的人被崔浩这么一问，一个个摇头不语，皆是不知这国际象棋是何物件。“也罢，呈上纸笔，今日我便给你们瞧瞧国际象棋的棋盘。”杨帆一句话很快便有人拿上了纸笔。他在这一张白纸上大肆挥洒墨水，画出了黑白相间的64个长方格子。画完在纸上吹了吹，带着墨痕干了差不多，便继续说道。“这便就是来自极南之地的国际象棋棋盘模样，黑为一格，白为一格，一共六十四个。我本来是想把题目改难一些，用围棋棋盘的，但那格子太多，我怕你崩溃，也就没改题目，用了这只有六十四的格子的棋盘，慢慢算吧！”杨帆把这棋盘模样画出之后，崔浩回想他所出的题目，很快就看懂了。“你说在这64个格子中依次放下麦子？这岂不是很简单？”崔浩左瞧瞧，右瞧瞧，很是自信的说了这句话，这不过只有64个格子，放上麦子，再去数数量又有何难，这道题目甚至都不需要他动笔就能够得出答案。杨帆面露微笑，把国际象棋棋盘的图纸推到了崔浩的面前，“既然你说简单，那你便给我算算，若是你能算出答案，那我便交出地契。”崔浩环顾一周，有把双方的赌注重申了一遍，让着在场所有人都作证。尽管现在崔浩表现的十分自信，但杨帆丝毫不慌，坐在边上，悠然自得。这可苦了一旁的王掌柜，“杨老板你整出个如此简易的题目，这对于崔家公子来说，岂不是易如反掌，就连我都能够算出啊。”杨帆手指搭在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听到王掌柜这般说，轻笑道：“王掌柜，你莫说大话，这题你若能算出，泡面的那三成份子我一并送你了！”“真的？那我说了，杨老板你听好。这第1个格子上一粒麦子第2个格子放两粒，这后面的格子比之前多一倍，放满64个，再把64个格子麦子的数量加起来，这最后不就是答案了吗？”王掌柜哈哈大笑道。杨帆听完，闭上眼睛摇着脑袋，“王掌柜，你说的姑且算是方法，但我要的是最终的答案，依你这般说是很简单，要不你告诉我结果？只要结果正确，泡面那三成的份子就是你的了！”王掌柜连忙掰着指头默默计算起来，算到第十五个格子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还能算，当算到第十八个格子的时候，王掌柜懵了。数字一下子变得庞大起来，前面还是1、2、3、4，后面算着算着直接就十几万、几十万了，那第六十四个格子得是多么庞大的数目？王掌柜心神恍惚的盯着杨帆，这出的到底是什么个诡异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