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工地鬼王(1 / 1)

白虎式鬼出不了安起凡家的社区,我只能把它先收了,好在那烧死鬼已经被我震慑住了,而且她显然已经知道悔改了,我也不担心她会突然变卦、逃跑。我骑着单车跟着那烧死鬼一路到了工地废墟外面,废墟周围拉着两米高的保护网,这东西没办法借力跳过去,我索性就用刀子直接在上面划开个口子,然后跟着烧死鬼徒步进入工地。工地里黑漆漆的,我用手机照明只能勉强看清脚下,稍远点的地方就只有一片黑了。那烧死鬼还算老实,她始终在我面前三米左右的地方,并且顺利地带我找到了工地里的一个破木棚。“他的灵牌就在里面。”烧死鬼指着木棚回头对我说。我点头示意她让开,然后举着手机往木棚门口照了一下。那棚子已经塌了半边,与其走门,还不如从侧面倒掉的墙进去更方便。我小心地绕到木棚的侧面,因为没见有什么阴鬼气,所以我就直接探身进到了木棚里。刚一进木棚,一股恶臭便朝我扑了过来,那气味我并不常闻,但我知道那是尸臭。安起凡说过,他拉开拉链的时候闻到过恶心的气味,估计他闻到的就是尸臭了,这地方是找对了。我用手机在破棚子里照了下,很快我就在几块转头下面找了一个残破的木头灵位牌。我刚伸手拿起那灵牌,突然间一股刺骨的冷风嗖地一下从外面卷了进来,冻得我全身一哆嗦,紧接着木棚子竟然咔嚓一声塌了下来,我大半个身子都被那木棚给砸了。还好那棚子完全是木头的,被砸一下虽然也疼,但起码不会被它压在里面。我用力把头上的木头往起一撑,然后便往出钻,可就在我的身子刚钻出来一半的时候,我的右手却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别动我的东西!”一个苍老的男人声音突然从倒塌的木棚底下传了出来,同时一股浓稠的鬼气也从倒塌的木棚底下汩汩地往出蹿——木棚下面藏着一头猛鬼,应该就是那个刘老皮匠了!我并没有松开右手抓着的灵位牌,而是用力往后拽着,但抓着我的老鬼头明显比我的力气大,我好不容易钻出木棚的大半边身子差点被拽回去。我赶紧转身面朝着木棚,换了个拔河时用的姿势,让身体的重心向后坐,然后用左手摸出符纸往棚子里面扔,同时大喊着二字诀:“流火”。木棚里面顿时炸开了一团火光,抓着我的那只鬼手也随之松开了。因为姿势的问题,我猛地从棚子里倒了出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到了这时我也才注意到,整个工地里的状况已经非常非常之不妙了,从四面八方有大量的阴气在往我这边聚拢,在阴气之中隐约可以看到数百个若隐若现的模糊身影,它们不会是人,只能是鬼!难道是遭了鬼王了?我心里不禁一惊。我爷曾经亲口跟我说过,有些鬼可以单独去抓,但有些鬼独自遇到就一定要避让,其中最最需要避让的就是“鬼王”,因为这东西比血尸、僵尸什么的都要凶上数百倍。据说只要是有来头的鬼王,麾下的鬼兵少则几百多则上千,光是这些鬼兵散发出的阴气就能冻死活人,就算再怎么厉害的阴阳师,仅凭一己之力也甭想斗过鬼王。我爷跟我说过的这些话我当然记得,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想到,一个破木棚里的老皮匠竟会是鬼王!现在我也来不及去想这事到底合理不合理了,我赶紧冲着那烧死鬼大喊了一声,让她离我远一点,然后我快速结出九字真言护身手印,又将镇鬼符分布在了我周围,同时用大金光咒给灵符开光,避免那些鬼离我太近。阴气变得越来越浓烈了,我的急救措施并不能阻止气温的迅速下降,如果不想点办法,我肯定会死在这!这时,我身后的木棚又发出了喀喇喀喇的声响,紧接着一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老头从废墟里钻了出来!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而且没有双腿!他用两只手拖着身体往出爬,并且朝着我大吼道:“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还给我!!!”随着这个胡子老头的吼叫,在我周围冒出来的那些鬼魂也跟着一起呼喊了起来,他们有的哭,有的叫,有的抓着头痛苦的摇动着。随着这些鬼逐渐向我靠近,我发现他们身上到处都是伤,有枪伤,有刀伤,有的脖子上还有被绳子勒过的痕迹……衣服!我突然注意到了这些鬼的衣服!虽然我不确定抗战时期的人是不是真这么穿的,但在电影里看倒是经常见到,当时被关进集中营的俘虏都会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这里或许是个集中营的刑场,而这些鬼则是死在敌人枪下的亡魂。在这种地方的灵位牌根本没有意义,它的存在一定有着其他的含义!想罢,我赶紧拿起灵位牌子,并用手机照着仔细检查了一番。木牌上面的字迹根本看不清,倒是牌子底部有一串奇怪的刻痕,那里刻的好像是数字。这不是灵位牌,它应该是密码之类的东西!传递情报?“还给我!”老头吼叫朝着爬过来,他的两手压过了镇鬼符,根本不惧怕它。周围的其他亡魂距离我也只有7、8米远。“战争已经结束了!不管你在跟谁打仗,他们都已经败了!我们赢了!我们胜利了!!!”我冲着老头大声喊着,然后也朝着围拢过来的那些鬼魂重复地喊着:“已经胜利了,敌人败了!我们已经胜利了!敌人战败了!战败了……”这是我在破釜沉舟前的一次赌博,赌赢了是最好,如果赌输了,我就只能拼死把白虎式鬼召出来,靠着它冲出这一大群鬼的包围圈,但这样做的结果是好是坏我自己都不清楚。不过我似乎不需要开眉心煞了,那胡子老头的动作定格了,周围的那些鬼也都不动了,看样子我似乎是赌对了。“你姓李?是个皮匠,但你的真正身份是……地下……地下组织成员?”我仔细地措着辞,生怕哪句话没说好就惹怒了这个皮匠老头。老头僵在那里好一会,然后对我上下打量着,但什么都没有说。周围的空气还在持续地变冷,我全身上下也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我强忍着这股寒意,然后挺了挺胸,冲他严肃地敬了个军礼。“我该向您致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这个是您用生命保护的情报吧,我还给您。”我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灵位牌放到了老头的面前。老头并没有过来动我,他一把抓过灵位牌,然后轻轻抚摸着底座上刻着的那几个数字。过了一会,他缓缓抬起头,然后问我:“战争……真的结束了?”“结束了,我们赢了。”我并不确定跟他交战的对方是谁,所以回答的也很含糊,尽管如此,那老头还是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随着他的态度变得缓和下来,周围的阴气也开始散去,隐在浓稠阴气中的鬼魂也一起向后退去,最后彻底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并且头一次打从心底里觉得,电视上那些铺天盖地的抗战剧其实非常有意义,要是我没接受过这种爱国教育的洗礼,估计我今天就废在这了!不过我也没有马上放松下来,因为这片工地的鬼王还在我面前,而且我还需要弄清楚为什么他会帮着那个烧死鬼去害安起凡,我还需要弄清楚他和死亡助理之间的关联,需要弄清楚那张人皮又是怎么来的。“我有些事情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要帮着她害人,有一个男人差点因为她丧命。”我指着烧死鬼问皮匠老头。“为了革命,她有潜伏任务,她需要一个用来伪装的身份。”皮匠老头严肃地回答说。“这是谁告诉你的?”“是我的上线,我们在这里接头,暗号是……”皮匠老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他还对我有所保留。“暗号是天王盖地虎?”我试探着问。皮匠老头瞪着眼用力攥了下手里的灵位牌,他的力气出奇的大,那木牌被他捏着噼啪作响、木屑横飞。我赶紧安抚道:“暗号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你看看周围,再看看我,战争早就结束了,你可以相信我!对了,你能离开这里吗?”皮匠老头摇了摇头,然后回头往身后瞧了一眼,似乎有什么东西束缚着他。我赶紧念了开眼咒,这让我能看到比平时更多的东西。当我再次睁眼之后,我发现在皮匠老头的腰上缠着一条发着淡淡白光的锁链,这显然是有人用了某种咒式把束缚住了老头的魂,而老头则把这锁链当成了集中营里的镣铐。死亡助理!我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他了。我用火铃神咒给匕首开光,然后斩断了束住皮匠老头的锁链,接着我便带着他出了工地,到了街上。虽然夜已经深了,但路上还有来往的车辆,甚至有路人在肯德基门口经过、打电话、聊天。“战争结束了,已经结束六十多年了。”我对皮匠老头说。他似乎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我甚至觉得他压根不清楚自己已经死了。“真的结束了吗?真的……真的结束了吗?可是我……为什么我还在……为什么……”皮匠老头的脸突然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我没有去打扰他,只是在一旁低声念着净心咒,以此对其进行安抚,等他稍微平静下来后,我才将抗战、内战、建国、改革开放等等这些跟他简单说了一遍。听我说完这些之后,皮匠老头也终于彻底安静了,他脸上露出了祥和的表情,周身上下的怨气也都消了。我知道,他这是准备要彻底离开阳界了。于是我赶紧又问了一下关于人皮伪装,还有他那个上线的事。皮匠老头说做皮这手艺是他上线教给他的,他有一个方子、一根针、还有一碗油,他就用这些东西帮其他有“任务”的地下组织成员提供伪装。关于做皮的材料,老头说那都是用真人的皮,他的上线会帮他筹备原料,他只需要干活,而且他做这活已经好久好久了。我又问他为什么要在人皮上留一个拉链。他回答说那是他上线要求的,这是一个标记,一旦上线同志全部牺牲了,组织内部好能弄清楚哪些是自己人,那些是敌特人员。听到这,所有的疑问就都能解释清楚了。60多年前,西桥街这里大概是个日军集中营,有许多革命人士在这里被处死,并被埋进了“万人坑”。在40年后,某家建筑公司挖地基,结果挖出了皮匠老头以及其他英烈的尸骨,他们的亡魂也随之活跃了起来。但圈内同行并没有了解真相,因为有个懂行的人从中搞鬼,更准确来说,西桥街的这栋鬼楼凶宅,压根就是这个人一手搞出来的,这个人必然就是死亡助理。死亡助理故意让皮匠老头在做皮时留一个拉链。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当拉链被拉开,一切秘密都将暴露,一个新鬼必将因此诞生,安起凡就险些成为“拉链”的牺牲品。自杀圣地……西桥街这里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凶之地。我不确定死亡助理是否还会回来,他删掉了微博,这证明他已经意识到有人在查他了,如果我是他的话就绝不会冒险回来。所以在想明白了一切之后,我立刻着手帮皮匠老头进行超度,也帮工地里的其他亡魂做法事,好让他们早日往生西去。在工地的正西有一棵粗柳树,这显然是用来封鬼门的,我在柳树附近随便挖了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破旧的木盒子,里面竟放着一张开过光的铜符。我直接把盒子踩碎,收走了铜符,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重复不断地念咒、超度。我一直忙到了凌晨5点才把所有的亡魂送走。之后我又去了趟医院,虽然安起凡不会愿意听我带来的消息,但我还是将我发现的一切都跟他说了一遍,包括曾丽丽的死,以及冒“皮”顶替的种种。连续折腾了两天,我的精力和体力也透支了,从医院出来之后我立刻回到家里,我要好好睡个连轴觉,把损失的睡眠全都补充回来。可惜,我的计划只实施到一半就被电话吵醒了,来电话的人又是陈时康。我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而事实也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陈时康给我送钱来了,还是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