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雷就像一滩软泥一样倒在了地上,那个被我拽出来的怪物也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着。它身上没有皮毛,有的只是沾满了血的一团肉糊。就像很多人体内的寄生虫一样,这东西貌似也没办法在空气中存活。它的脸很快憋成了青紫色,在挣扎了十几秒后便不再动弹,随后整个身体开始崩溃,很快变成了一片片黑色的纸灰散落在地上。纸灰中弥散着淡淡的阴气,我没有用符咒,只用手扇了几下,那些阴气便彻底消散不见了。田雷瘫坐在墙角,两只眼睛空洞无神地盯着地面,嘴角还在继续向下淌着口水,不过此前一直充斥在整个监舍内的腐臭好像减轻了不少,但一股屎尿的臭味又冒出来了,田雷的裤子湿了。我们三个人赶紧退出了监舍,很快看守所的医生也赶了过来。经过检查,医生确认田雷还活着,只是身体状况非常的差。他建议应该现在把他送到医院进行系统的检查。我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冒险的行为。很明显田雷被一种我从没见过的古怪东西附了身,这很可能跟他杀人之后所进行的恶魔献祭有关。另外田雷跟我说过他要去地狱,目前这个身体其实已经是一个空壳了,里面根本没有灵魂。医院里经常会有些游魂野鬼,这些游魂万一钻到田雷的身体里强行还魂,闹不好还会出更多的乱子。不过田雷现在的样子也不可能继续把他关在监舍里,所以我决定跟着警察一起去医院,如果在医院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靠近田雷,我也可以从旁阻止。在路上我也给小艾打了个电话,让他暂时先放下山里的事,到医院这边跟我汇合。这一次的事情真的很麻烦,在习麟赶过来之前我希望小艾能在医院里替我看着田雷。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小艾正好也过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那个侏儒。今天是个阴天,所以我让小艾把那个侏儒也带了过来,我想让侏儒确认一下田雷是不是之前给他陶瓷盘子的那个高个。田雷的模样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以我让当地警察找了一张田雷被捕之前的照片,在拿到照片之后我立刻让侏儒辨认了一下。侏儒看过照片后却摇头说他并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人。我又把之前在录像里爆炸的那个篮球评论员的照片找出来给侏儒看了一眼,他依旧摇头说没见过。前后两件事之间竟没有任何关联,这多少让我觉得有些吃惊。不过现在这些已经无所谓了,既然我已经决定帮王富贵解决这件怪事了,那我就不可能半途而废。于是我让小艾留在医院里替我看着田雷,而我则和王富贵一起去了一趟田雷的家。十分钟后我俩在一位本地警员的陪同之下来到了田雷家门口。田雷自己独住在市郊的一处老宅内,根据警察介绍说,这一带的老宅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基本上都是解放前留下来的。又因为住在这里的人对动土非常忌讳,所以这些老房子一直留到现在,始终没有动迁改建。在田雷家周围大概有二十几户人家,住的大多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只有田雷一个是年轻人,独住在这里。在田雷被逮捕之后,警方找田雷的邻居们谈过话,想要了解一下田雷平时是个怎样的人,更准确来说,警察其实是想调查一下田雷平时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有没有人可以证明田雷杀过人。不过这些邻居没有任何一个说田雷的坏话,在这些老人眼里田雷就是个积极上进的好孩子,而且不忘本,知道替祖上守住这栋房子。他们还说田雷平时非常有礼貌,而且很热心,周围邻居谁家有什么事想找他帮忙,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如果有谁觉得田雷是杀人犯,那绝对是诬告。警察的说法跟电视台那个导演帽如出一辙,看起来这个田雷确实很善于伪装自己。可如此精于算计的人是怎么被露出马脚被警察逮住的呢?我向那个同行的警员提出了这个问题,他指了指贴着警用封条的大门对我说:“问题就在他家里,你进去看一下就明白了。”说完,他也揭掉了院门上贴着的封条,然后推门进入院内。院子里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野草和小石块,感觉这里好像十多年没有人来过了一样。在院内的那栋平房看起来更是古旧,满是裂纹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蔓植物,窗玻璃也几乎看不到一块完整的。屋子的大门外上着黑色的锁头,警员看着锁头纳闷地挠了挠头。“这个锁头怎么了?有问题?”我连忙问道。“上次取证的时候我记得门上是没有锁头的,可能是有人来过。”警员一边说一边摆动起了那把大锁,好像在研究怎么把它弄开。在警察面前亮出万用钥匙好像不太妥当,所以我干脆用左手抓住锁头用力向后一拽,直接把锁头从门鼻子上拽了下来,大门也因为惯性“咣当”一声敞开了。在门开的一瞬,从屋里顿时吹出来一阵阴风,这股风里面还掺杂着一股血腥味。“这屋子是犯罪现场吗?”王富贵好奇地问了句,他的表情也变得极其严肃,似乎他对血的气味十分敏感。“我们没在他家里找到尸体,不过这气味……总之你们进去看一眼吧,看过之后就明白了。”警员边说边伸手朝屋子里示意了一下。从宅子里飘出的那股血腥味就像路标一样,它一路指引着我们来到了大宅的后院。在后院有一个敞开的地窖口,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而且靠近地窖口还能闻到一股尸臭味。地窖目测有三米深,一条木头台阶直通向地窖底部。我顺着台阶走了下去,在台阶尽头的墙壁上有一个开关,我伸手按了一下,地窖的棚顶立刻亮起了灯光,整个地窖内的一切都清晰地呈现在了我的眼前。这地窖的面积差不多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因为没有存放什么东西,所以显得很空。在地窖正中央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圆形图阵,这图阵的颜色已经发黑了,不过凭我的经验依旧可以断定那是用血画出来的。图阵跟之前导演帽给我看过的照片是一样的,田雷应该就是在这个地窖里进行了恶魔召唤,并对恶魔进行了灵魂献祭。在图阵的旁边放着几个一米多高的大号塑料桶,我道通边朝里面看了一眼,这些桶都已经空了,不过桶底多少还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凝固的血块。“这些东西在这边应该很长时间了吧?有半个月了?”我问。“比那时间要长,我们发现这里的时候它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们也很奇怪,为什么这里还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刚刚在这被放过血一样。不过我们把这地窖仔细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警员回答道。我想问的就是这个。这些血迹都已经干涸了,桶底的血也都凝固成块,再加上地窖口始终敞开着,前不久还下过雨,这地窖里应该不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才对。不过这地方画着一个召唤恶魔的图阵,我肯定不能用常理来对这件事进行判断。在图阵的中央画着一个六芒星,我走进图阵站在了六芒星的中央,然后看了下六芒星的六个角。在每个角的外围都有一个特殊的符号,那符号看起来更像是一副简易的画,有的画看起来像人,有的看起来则更像动物。其中一个符号的形状看起来十分眼熟,它很像是我从田雷嘴里拽出来的那个狗头鳄鱼嘴的怪物。在这怪物符号的外侧还有另外一组特殊的图形,那是数字“6”与代表男性的符号的组合。我又看了眼其他怪物图画外侧的图形,它们也都是数字与性别符号和组合,而且一男一女全都穿插开的。“他在进行一种仪式,这仪式需要三男三女的血进行献祭,他自己也是献祭的一部分。跟我说一下你们是怎么抓到他的,有人报案吗?”我向同行的警员问道,同时也走到了狗头鳄鱼嘴怪物的符号跟前蹲下来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还没等那警员开口回答,突然我的手所触碰的那个怪物符号冒出了一道红光,这红光也从这里迅速向周围蔓延,很快便将整个图阵全部覆盖。当图阵完全亮起来之后,原本已经干涸发黑的血痕竟渐渐变得鲜红,而且从干巴巴的状态逐渐变成了新鲜的、可以流动的血液!我赶紧站起来想要从这个图阵里走出去,可刚一迈步,突然从图阵的鲜血中猛地发出好几道闪光。还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这些闪光也全部冲击在我的身上,随之而来的一连串强烈的电击也让我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我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