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家伙看起来确实不一般,现在这时节白天已经很热了,他却还戴着墨镜,穿一件黑色风衣,乍一看跟黑帮老大似的,真不知道他是故意装逼还是真傻比,果然人如其名,怎一个怪字了得。拜托,这裏是公墓不是公司,用得着穿这么扎眼的行头吗?更何况你也不看看你身边那保衞科领导穿得啥,后台再硬咱也得低调点儿好不好?
但话又说回来,别管是走后门还是靠本事,也别管一个送葬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看墓的,总之这是人家的事,咱就是一个小小的临时工,哪管得了这许多,反正谁来当差也不会在我碗里多加一块肉。
可旁边那几位就不同了,一个个眼神里充满了杀气,就像这家伙抢了他们老婆似的,可又敢怒不敢言,看得我肚裏直笑。
从此,这个叫老𪢮的人就和我们在同一口锅里抡马勺了。
当几个同事得知他就是那天单人送葬事件的男主角后,不禁都吓了一跳,同时也明白了此人为什么能在这次“公开”招聘中力挫群雄,顺利上垒,心裏更是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
而这个老𪢮也的确够能装逼的,天天除了工作需要之外,几乎从来不跟任何人说一句话,一到了中午饭点儿的时候就自动消失,食堂根本见不着他的人影。我们纷纷猜测这家伙一定是和领导单独开小灶咪西大餐去了,有“背景”的人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由于他始终不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就这么神神秘秘的对谁都爱答不理,所以大家后来干脆也不再搭理他,就任其自生自灭。而且在背后都不正经喊他名字,仍然还叫“老圈”,甚至半开玩笑的把他的名字直接写成“老O”。
为了避免被孤立,我也只好将错就错,随大溜儿跟着他们叫了。
次数一多,也难免被这家伙当面撞破,不过他仍是那副臭德性,既不生气,也不反驳,就好像默认了似的。
好吧,既然他自己都不反对,那么接下来为了行文方便,我就用老O来代替他名字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倒很奇怪,那就是近来我一个人值夜班的时候再也没有发生过突然睡着,然后做恶梦的事情,只是偶尔还会听到一些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奇怪声音,想想好像就是从老O来了之后开始的。虽然我并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但还是感叹这段时间的罪总算受过去了,心中不免暗自庆幸。
又过了个把星期,天气一天热似一天。
这公墓虽然号称全市最大,设施最好,环境最优,但领导估计也是全市最扣门儿。自己的办公室足有七八十平方不说,套间里还愣放了张双人床,尼玛我们传达室里却连台空调都没有。所以每年的一到了这个时节就是最难熬的日子,我忍不住又开始盼着上守夜了。
这天是我的早班,八点钟来到公墓后正好和同事交接班。没过多久老O也来了,这家伙还是照样一句话不说,甚至连眼皮都没翻我就坐在斜对面的桌上前翻起了报纸。
看到那身不合时令的黑色风衣,我甚至怀疑他脑子里是不是真装了尿,总之这家伙简直让人生不出哪怕一丁点儿好感。有时候真想上去说一句,哥们儿,你可别把自己捂熟了!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喇叭的声音。我忙打开窗户看,只见一辆平治S600停在门口处。司机摇下车窗,连比划带说的向我示意他们是来送葬的,请放行。
我向他后面望了一眼,发现这支送葬的车队着实壮观,大大小小来了二十几辆,而且还是一水儿的高档货,最次都是台英菲尼迪FX,看来挂掉的这位仁兄肯定不是一般人。
我升起栏杆,然后走出传达室,引导这些车子去停车场,老O则呆在屋里负责登记核对相关证件材料。
过不多时,我忙完那边的事,回到传达室拿石灰水泥,便习惯性的凑上去看了看死者的信息。原来这个人是市里一个小有名气的民营企业副总,才三十八岁,算得上英年早逝。这么年轻就挂了,难道是平时操劳过度,油尽灯枯了?
当然,这话是开玩笑,不过作为穷吊丝,暗地里调侃一下土豪还是可以原谅的吧。甭管多有钱有势,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而且葬在这公墓的人全都只能是盒子里的一把灰,谁也别想搞特殊化。
老O这边办好死者入园的相关手续后,就和我一起带着几十口子人浩浩荡荡的朝墓园里头走。
直到这会儿,我才发现这次来的事主竟然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