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得并不远,侧头一看,只见那些照片的画面有些昏暗,但仍然能看到拍的是一个人蹲在三座墓碑旁,手里还在摆弄着什么。虽然辨不清那个人的容貌,可是从衣服上一眼就能认出他是丁志峰无疑。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那天他带着小草人去公墓作法下咒早就被养父派人跟踪了,还拍了照片作为证据,现在已经百口莫辩。
丁志峰猛地抬起头来吼道,嘉钰!是你?
那女人靠到丁逸群身上,挽着他的手臂对丁志峰说,不错,是我又怎么样?
丁逸群得意的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吧,我早就对你这个小杂种不放心了,她就是我故意安排在你身边的眼线。哼哼,果然不出我所料,现在你应该没什么话可说了吧,想跟老子斗?下辈子投个好胎再说吧。
丁志峰盯着那女人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说,嘉钰,你……居然是你出卖我,居然是你!
那女人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朝他轻蔑的一笑说,呵呵,你真以为我会喜欢你啊?也不撒泡尿照照,瞧你那傻X样,真当自己是什么少爷了。
丁志峰目眦欲裂,大叫一声便发狂似的冲了上去。
还没等他扑到丁逸群身上,旁边就窜出几个身穿保安制服的大汉将他按倒在地,接着丁至恒、丁至悦也走上前来,对丁志峰拳打脚踢起来。
这时胡大爷在旁边哭喊道,别……别打我儿子,你们……住手!
丁逸群咆哮道,你这条老不死的狗,有什么资格在这裏说话?
只见胡大爷强撑着再次坐起身来,泣不成声的恳求道,你……你打我……骂我都没关系,我……我就要死了……求你,求你看在小峰妈妈的份上,好好照顾他……
丁逸群狞笑道,哈哈哈……你还敢跟提那只破鞋,她只不过是我的一件玩意儿而已,女人老子想要多少有多少!他说着便用力拍了拍那女秘书包裹在短裙内的盛臀。
我在旁边早已忍无可忍,骂了句“王八蛋”,刚想冲上去,没想到却被老O一把抓住,他接着又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句,又忘了,因缘果报,不用管。
我看了他一眼,只好强行压下怒火。
这时丁逸群看看也差不多了,于是喝退众人,对我和老O说,不管你们两个从哪儿来的,快点儿带上这个小杂种和那条老狗滚蛋,别让这他死在这裏,给我找麻烦。要是不识相,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哼!
他说完,就转身带着两个儿子和其他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天台上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
我叹了口气,俯身扶着胡大爷说,胡大爷,咱们走吧,马上送您去医院,说不定还来得及。
他摇了摇头,用手指着倒在地上的儿子。
我登时会意,扶他坐好,然后跑到丁志峰旁边一看,只见他躺在地上抽搐着,脸上满是你泥水和鲜血,被打得已经快认不出本来的面目了。
刚想伸手去拉,没想到他突然自己爬了起来,然后举着双手狂笑道,爸……嘿嘿嘿……谁是我爸爸……啊哈哈……
我吃了一惊,几次想上去拉住他,但却都被推开了。丁志峰就这样一路胡言乱语的大笑着,就像疯了一样,最后踉踉跄跄的走下了天台。
我只好无奈的回到胡大爷身边,只见老人望着儿子消失的地方,面颊上流着两行浑浊的泪,过了良久才对我说,晓彬,对不起,那……那天晚上,我……为了……小……小峰,没有办法,只好……作法把……妖煞引……到自己身上,没想到最后……最后他……还是落得这个……下场,差点……差点把……你也害了,好在……嘿嘿,因缘……果报,各有各道,真的……没有错。
他说到这裏,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老O说,你……你是……
只见老O也看着他,点了下头。
胡大爷接着指了指我说,那他……
老O又点了点头。
胡大爷“哦”了一声,然后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口中断断续续的唱道——
“失落番邦十五年,雁过衡阳各一天。高堂老母难得见,怎不叫人泪涟涟,怎奈我身在番远隔天边,思老母不由我肝肠痛断,想老娘泪珠儿洒在胸前……”
我的心猛地被揪紧了,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原来他唱的竟是那出《四郎探母》,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在耳畔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