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难道那柄玉如意竟然钻进了李云涛的脑子里?这也未免太耸人听闻了点儿。
但很快我就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首先扫描图上那块奇怪的阴影无论大小还是形状都和玉如意不尽相同,充其量只是有些相似罢了;其次,当初在九宵宫的时候,李云涛明明已经把玉如意交给凌空子来保管了,就算那老道没有本身对付,应该也不至于看护不住,放它出来为祸世间吧?再者,即便这玩意儿真的如此邪性,那么它究竟是什么时候侵入了李云涛的大脑,又是什么人干得呢?
我知道这个问题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想清楚,而且李云涛现在的情况的确是危在旦夕,就算他一时死不了,只是以这种类似植物人的方式拖日子,我也没法跟他的家人交代,甚至没法跟死去的老烟枪和周涵交代,而这些话自然也不能跟眼前这个姓刘的老头儿说。
此时,刘大夫仍然兴味盎然,口若悬河的讲着,只说得唾沫乱飞,内容里全是些什么“神经元”、“轴突”、“树状突”之类的专业术语,感觉根本就不像在分析病人的病情,倒像是在做科普讲座,但说来说去还是那番车轱辘话——李云涛的临床症状非常奇怪,目前他们还找不出病因,现在要做得就是稳定病人的生命体征,等进一步检查确诊。
其实我早就对这老头儿的喋喋不休有点儿不耐烦了,这时见他面色泛红,一副又兴奋又激动的样子,似乎见了李云涛的“怪病”就如同酒徒遇上佳酿、老饕闻见肉香似的,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心中更加厌烦,但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便站起身来,说了几句“大致情况自己已经清楚了”,“请您务必多费心”之类的片汤儿话,然后微微鞠了躬就准备闪人。
刘大夫点了点头,然后又告诉我,第二次全面检查会安排在明后两天,届时他们会动用一些其他手段,希望可以找到病因,然后由专家小组尽快拿出治疗方案,到时再通知我。
我又千恩万谢了两句,然后才和他握手道别。
出门之后,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心说别看那老头儿说得听热闹,但正常的医疗方法要是能找到原因,那才叫奇怪呢,现在看来也只有在这裏等着老O回来了,可天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霎时间,我只觉得一筹莫展,心中前所未有的烦闷,真恨不得摔东西来发泄,过了好半天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此后的几天里,李云涛被送进了加护病房,除了维持正常生命体征外,差不多一天到头都在做着各种检查,并且期间是谢绝探视的,我甚至连他的面都见不到,但又怕真得出现什么问题时找不到人,于是只好一直在医院里獃着,饿了就到医院食堂买点儿吃的,困了就直接往休息区的联排椅子上一躺,简直跟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有的一拼了。
就这样过了五六天的时间,我就瘦了一圈儿,脸上胡子拉碴,早晨起来对着镜子一照,那副颓废样儿连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好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先前那个身材微胖的护士通知我李云涛的第二轮检查已经结束了,现在已经送到了单人病房,我可以进去陪护,但不要太过激动,以免影响到病人。
我赶忙连声称是,然后又象征性的问起检查的结果。
那护士仍然推说自己不是很清楚,但据她所见,李云涛看上去跟原来没什么两样,专家小组也正在研究病情,让我不要太担心。
这当然在我的预料之内,只要李云涛的情况没出现恶化那就好了,于是又谢了两句,当下就跟她来到了个人病房。
这么多天之后,我第一次见到了李云涛,就看他平平的躺在床上,脸上消瘦了一圈儿,面色也十分苍白,口鼻处都插着管子,手上还挂着吊瓶。
我心头当即就有种被揪紧的感觉,看到好朋友正在忍受这种痛苦,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鼻子一酸,差点儿掉下泪来,于是当晚开始便睡在了病房里。
接下来的几天,李云涛仍然时不时要接受各种检查,有时候在病房里,有时候则要被推进退出的折腾,感觉也天天的消瘦下去了。
更要命的是,直到此刻我才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花钱如流水,光每天的所用的医疗器具和药钱就要几千块,还不算那些花样繁多的检查,不由得让人感叹,这年头真是已经到了病不起也死不起的地步了,真怀疑那个刘大夫是不是为了给医院“创收”,才故意安排那么多检查。
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当然不可能出去给自己找个舒舒服服的地方睡觉。尽管那张卡里有将近四十万,也不禁让人怀疑它到底能不能撑到老O回来,所以除了李云涛的医疗开销外,我连一分钱都没用过。好在个人病房里有专门为陪护家属准备的沙发和毯子,将就着也还凑合,至少比外面的休息区强得多,睡过一晚也就习惯了。
日子就这样流水似的过着,转眼在已经在医院呆了二十多天,李云涛还是那老样子,除了输液、检查之外,一点儿要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期间我又见了刘大夫两回,那老头儿比之前也憔悴了不少,眉头始终紧锁着,说话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走神儿,显然是在为找不到病因而苦恼,甚至有几次我半夜经过他办公室的时候,见裏面的灯竟然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