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绪只能藏在夜里。
白天陪在医院,我妈煲了鸡汤亲自送来。我倒出鸡汤,故意衝着我妈埋怨:“到底谁是你亲生的呀!”
肖慎得了便宜还卖乖,扭头看着我妈直摇尾巴:“阿姨真疼我,以后我逢人就夸,阿姨您真是心灵手巧天生丽质国色天香富贵甲天下!”
我妈被他哄得开怀大笑,面色红润,仿佛吃了“盖中盖”。
肖慎满足地喝了一大口鸡汤,继续见缝插针地进攻:“阿姨,我要是能喝一辈子您做的鸡汤就好了,我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肖慎本就只落得一个嘴贫,我妈也偏偏吃他这一套,眼看着我妈就要掉进陷阱,情况却急转而下。姜还是老的辣,他道高一尺,我妈魔高一丈,她笑得直眯眼,转头又倒了满满一碗鸡汤:“那行啊,不然你就认我当干妈吧,我以后天天给你煲汤。”
其实我也问过我妈,她为何对肖慎不满意,他三番两次地表忠心,入赘都心甘情愿肝脑涂地。我妈却瞥了我一眼,冷笑:“你逗你妈玩儿呢,你俩合着欺负我傻呢?他那点花花肠子,要看上你,至于留到现在嘛?”
哎,实在是一针见血,她一眼看出,肖慎根本不会喜欢我。
准女婿未遂,干儿子又接着上阵,肖慎还是输给了我妈。见他的情绪安抚得差不多了,我妈终于切入正题,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上次你出车祸,跟王阿姨家的外甥也没见着面,让人家白白等了一个晚上。早上王阿姨跟我打电话,我俩就帮你们重新约了,就今晚,你们再见一次,还是上次那个地方,你先回家收拾收拾,千万别迟到,不然我和你王阿姨不好交代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抗,病床上的肖慎倒是哀号一声,放下碗,抹了抹嘴,然后一头钻进被窝,拉上被子盖住了脸。
他的表演欲一向很强烈。
走出医院,我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就蔫了下去。这几天,我照旧和肖慎谈笑风生打情骂俏,他没有看出一点端倪,可我却演得身心俱疲。锺越这趟回来,悄声无息,却让我伤筋动骨。我本以为我早就好了的,现在看来,只怕是雪上加霜。
在涂脂抹粉的时候,回忆如浮冰,慢慢地露出了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