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巴斯蒂安吓得急忙将这纸张丢弃,惊恐地叫道:“父亲!父亲!!!您快过来看看,这张纸条上面似乎残留着极其恐怖的冬相力量!”
还在慢条斯理摆弄着那些古老剑刃的沃森这才回过头来,缓缓朝着自己新收的儿子走去。
他自打进入这米卡利斯家族的秘密藏书室以后,就一直没有主动地去搜寻藏书,甚至就连那最为明显的玻璃箱都似是忽略了一般,只是不着不急地查看着那些显然已经废弃的工具——便是因为他早就已经从老米卡利斯的记忆碎片中知悉,这间藏书室内暗中设置有多处陷阱,但这些陷阱只会对外人起效,对米卡利斯家族的后裔却是几乎没有任何效果。
所以他才放任自己那顽皮的孩儿四处搜寻。
沃森先是表现出一位好父亲应有的沉稳而不失关怀的形象,轻轻握住自己儿子已经染上一层薄薄霜雪的手指,掌间暗暗吐出蛾的抛却法力,意图直接帮助对方抛却掉附着在指骨上的不必要冬相法力。
然而他那向来无往而不利且似乎具备有极高优先性的特异蛾之法力,此刻面对这诡异的冬相严寒法力,却像是完全失去了作用那般,任由他不断地灌输入抛却的力量,也丝毫不起作用,犹如泥沉大海般悄无痕迹。
甚至那诡异的冬相法力也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蔓延上他的掌心,试图蚕食他的血肉,将他的掌皮完全冻彻。
沃森的双眉也不禁微微皱起,他已经望见纸张上留言的J·C署名,知道这极有可能便是温弗雷斯·摩根要求他们特地注意的神秘人。
他轻声说道:“忍着点。”
而后便是猛地一扳,直接将塞巴斯蒂安的冻指掰断,那已经浸染上冰霜颜色的手指在卡崩一声便轻松地掰断下来,断截面仍然残留着一丝霜冻,使得血液都无法流出。
沃森将与这截霜冻断指完全粘连在一起的掌心皮肤也一同抛却下来,自行剥落下来的皮肤带着断指跌落在地,而没来得反弹蹦跳起来,便已经遭受骤然从天而降的一记大脚踩成稀巴烂,断指彻底碎裂成猩红的冰渣。
赛巴斯蒂安此刻也是展现出父亲多年教诲下培养出来的果决与狠劲,他取下墙面挂着的一柄短刃匕首,抵在自己尚未残留着一丝冬相寒意的残余断指上面,毅然而然地狠狠一削,将剩下的小半截断指也削飞出去,彻底断绝了那冬相力量的持续腐蚀。
当将这股冬相力量完全驱逐出去以后,受冻迟钝的神经终于开始醒转过来,开始朝着大脑传递断裂的痛觉,这汹涌剧烈的痛觉涌上心头,让这位实际上并没有经历过太多战斗的少年也不禁额间渗透出细密的汗水。
但那张稚嫩的脸蛋也同步挤出一丝惨白的笑容……这抛却这苦痛,反而使得他的内心荡漾起异质的欢愉,脑海中的不明嗡鸣似乎也响彻得更为厉害,那混沌无序的低沉呓语似乎在讲述着宇宙深处无人知悉的秘密,是如此地玄奥如此地美丽……令少年趋之若鹜。
他甚至都开始想着继续触碰那冷冽的纸张,那严寒的文字,让那彻骨的冰寒继续染上自己的躯壳,使得自己可以继续轻而易举地抛却掉那些无用的肢体……反正父亲还那么年轻力壮,肯定还能够继续为沃森家族延续更多的血脉,而且相比起懦弱的我,心性坚韧的父亲的血脉更加适合留存在这个世间……
‘不如我干脆将趁此机会直接将那玩意切下来吧?’
‘只要少了那玩意,我以后也就不用担心再受到荷尔蒙激素的影响,也不用担心杯之欲望失控在凡人体内留下珍贵的沃森家族的种子——真是个好计划啊!!!’
塞巴斯蒂安眼眸中闪烁着异质的欲望,他的抛却欲望在过去这么多年来可谓的每日剧增,尤其是在今晚更是达到某种巅峰……虽然他也分辨不出这其中的缘由,但内心就是不自觉地萌生出一股强烈的自我毁灭欲望,禁不住就想要用摧残自我来缓解某种心痛……可我到底在为什么而心痛,明明今晚的行动一帆风顺,一切都在父亲的算计之中……
‘算了,不去想这些没必要的问题了,还是先切为快吧!!!’
少年紧紧握住手中蕴含着微弱刃相锋锐力量的匕首,他知道这粗浅的锋锐难以顺利切割下自己那坨血肉,哪怕真的切割下来也很轻易地便能自愈——必须得借助那古怪的冬相冻结血肉才行,唯有冻结以后再削下抛却,才能获得更加深邃的准则力量反馈!!!
他这么想着,当即就想要朝着地上的纸张扑去。
但转瞬间父亲那强有力的大手便已经重重地扼住了他的咽喉。
“放轻松儿子,还记得我是怎么教你的吗?你必须克制住劣等的异质饥渴,转而将这渴慕与盼望投至更加伟大的理想……可不能迷失在这粗浅的诱惑中,你的杯之根还有着更大的用处,必须得留待到合适的时机抛却才行啊。”
“如果你连这么简单的异质欲望都无法抑制住的话,爸爸我也很难再继续将你携带在身边……所以,为了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麻烦你努力克制住这些劣质的饥渴,好吗?”
少年的颈动脉血管正为那强力的手指紧紧扣住,流动的血液淤堵在脖颈处不上也不下,他的面色迅速便涨得通红如血,双眼更是蔓延出道道狰狞血丝,喉咙蠕动着想要剧烈地咳嗽,可就连这挣扎的咳嗽声都被那只大手死死地遏制住。
“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双眼都快要翻白的少年连忙以长短长长的频率眨动眼睑,回应以Y,即是YES——我已经明白!
“非常好。”沃森在得到少年确定的回复以后这才松开手指,就见那脆弱的脖颈上已经浮现出五道极其明显的指印。
少年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一丝浑浊的涎水自嘴角滴落下来,刚才那无缘无由涌现的异质欲望已经在濒临死亡的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他不由得再次对父亲生起倾佩仰慕的憧憬,这么简单直接有效的抑制方式,恐怕只有父亲才能想得出来吧……真不愧是我的父亲!我必须得继续向努力他学习啊!!!
“好了,将玻璃箱重新封锁起来交给我吧,你带着其他的东西先行离开,按照我们之前约定好的计划在城里潜伏下来。”
“咳咳——没问题父亲!”少年晃了晃缺氧的脑袋,只感觉脑袋里的昏沉越来越严重,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忽而又开口问道:“父亲,请问按您的计划,十字路教团大概还有多久才会覆灭?”
沃森缓缓收回不经意间释放的蛾之影响,漫不经心地回复道:“不到三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