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村子里，那种绵羊走进了狼窝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几乎是每走几步，就会看到几个端着冲锋枪的马仔。对于我和田七这两个生面孔，那些马仔一个个也是咧嘴朝我们笑着，只是那笑容显得很阴翳，让我觉得浑身的不舒坦。和我的提心吊胆比起来，田七那家伙完全就是没心没肺，脸上的狂热和期待不减反增，俨然还沉浸在发财的美梦当中。其实这也不怪田七，那些年边境线上查的没那么严格，政策也相对不完善，很多人靠着从缅国倒腾玉石，发了大财。而且我后来才知道，田七家的确是手眼通天，可田七在家里的地位却不怎么理想，他也是拼了命的想要往上爬，才会屡屡受挫。卡纳尔领着我和田七到了村尾的一个院子里。还没有走进院子呢，我就听到了一阵阵女人凄凉的哭喊声，可是很快那些凄凉的哭喊声，就被一群马仔狰狞的邪笑给掩盖了下去。听到那声音，我的心尖狠狠颤抖了几下，田七依旧是和卡纳尔谈着等会的合作。院子里站着很多卡纳尔的手下，正前方是一间很宽敞的缅国传统木板屋，左右两侧也是木板屋，只不过那木板屋里却关着好些蓬头垢面的女人。那些女人就好像是牲畜一样被关在一块，七八个手持冲锋枪的马仔看守着那些女人。其中一个胳膊上纹着刺青的马仔，这会正举着水管，狞笑着朝那些女人喷水。面对这种折辱，那些女人除了惊恐绝望的哭喊之外，能做的也仅仅只是互相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了。看到那些可怜的女人，我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在黑石场当苦力的那一年，同样是过的暗无天日，跟牲畜一样任人打骂折辱。明明是地狱一般的场景，可卡纳尔那老家伙，这会却依旧是满脸的慈祥笑容，甚至于还不忘玩着手里的佛珠。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显得讽刺和搞笑。“哟嚯，卡纳尔先生您这来了不少新货啊！”和我的感同身受比较起来，田七倒是显得很淡然，只是摸着下巴扫视了一圈院子里囚禁的那些女人。“田七兄弟，你要是喜欢等会可以跟罗飞先生选几个，也算是我的心意！”卡纳尔微微一笑，那理所当然的话语，完全就是把这院子里囚禁的那些女人当成货物来看待。可能有人会觉得，这未免太过于扯淡，现在不是全世界都提倡和平吗？如果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只能说，是你待得地方风平浪静，你没有走出那个和平的环境，就永远没法看到这世界的黑暗，更加体会不到人性的可怕。“哈哈，那就先谢过卡纳尔先生了！”田七哈哈一笑，朝卡纳尔抱了抱拳，可我却怎么也说不出谢谢这两个字，大概是有过同样的经历，反正那个时候看着那些可怜的女人，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只可很我压根就没办法去解救她们，很多时候事实就是如此的无奈。见我愣在原地没说话，田七慌忙拐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卡纳尔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谢谢卡纳尔先生。”真的说那句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在颤抖。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虽然现在我跟在田七的身旁，卡纳尔一口一个罗飞先生的叫着我，可实际上我不过就是卡纳尔眼里的一个赌石的赌鬼。甚至于今晚如果因为我的掌眼，坏了卡纳尔和田七的交易，恐怕卡纳尔会毫不犹豫的除掉我这根眼中钉。“罗飞先生请进。”卡纳尔朝我弯腰笑了笑，伸手示意我和田七进屋去详谈。呼哧！我深吸了一口气，把心中那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的滋味强压了下去，跟着田七进了屋子。真的从院子门口朝那木板屋走过去的时候，两旁木板屋里关着的那些女人，卷缩在一起看着我，她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空洞的是冰冷，也许在她们的眼里，我和卡纳尔一样，是不折不扣的魔鬼吧。那也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不顾一切想要在缅国这地方出人头地，真的是正确的想法？到了木板屋里，卡纳尔招呼我和田七坐下，又让人端上来了几杯缅国的特色椰子汁。“卡纳尔先生，您的货准备好了？”“能不能先让我开开眼界？”才刚刚坐下，田七便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商谈合作，这让我更加焦急了起来。早在进这贼窝之前，我就感觉到卡纳尔今晚是想要摆田七一道，如果等会掌眼的时候，卡纳尔提供的翡翠真有问题，我没告诉田七的话，一方面我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另一方面只怕田七也会对我恨之入骨，会觉得我是收了卡纳尔的好处，配合卡纳尔坑他。可是这会在卡纳尔的贼窝里，而且卡纳尔那老狐狸，还不时用那透着威胁的眼神瞄着我，让我更加不知道在等会的掌眼当中，怎么提醒田七了。“既然田七先生赶时间，那我也不耽搁。”“我这就让人去拿东西！”说完卡纳尔挥手叫来了一个马仔，附身在那马仔的耳畔低语了几句。接下来田七已然没有察觉到这一次我两是送羊入虎口了，依然是沉浸在发财的美梦当中，和卡纳尔那老狐狸聊得火热，我坐在一旁就跟坐在钉子板上似的难受。过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吧，卡纳尔手底下的几个马仔就搬上来了几个木头箱子。“田七先生，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拿到国内去，价格起码翻倍。”卡纳尔站起身指着那些木头箱子，言语之间说的信誓旦旦。那翻倍的诱惑，恐怕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抗拒的了，可我知道像卡纳尔、蛇哥这样的老狐狸，和他们做生意，他们永远不会让你占便宜。“罗飞，过来帮我掌掌眼。”田七朝我挥了挥手，见状我也只能咬牙走了过去。“罗飞先生等会可看仔细了。”卡纳尔朝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挥手让几个马仔打开了那些木头箱子。木头箱子一共有十个，其中左边的五个装着的都是原石，右边的五个装着的则是一些已经开出来的翡翠。那五个木头箱子里装着的原石，全都是一些开窗料，而且那窗口的底色无一例外都是水头极佳，甚至于有一块还是满堂的碧绿，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热血沸腾。这会看着那些开窗料，田七就已经是双眼发光了。而右边那些开出来的翡翠，有两块三分水的玻璃种、两块两分水的冰种，成色都很好。“一共五块开窗料、五件翡翠，三千万！”“哈哈，这些东西真不错。”田七哈哈大笑着，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替他验一验那些原石和翡翠到底值不值三千万的天价。我点了点头，蹲下开始分辨起了那五块翡翠的真伪。从我蹲下的那一刻开始，卡纳尔就一直似笑非笑的盯着我，古怪的神情让我始终觉得被一条毒蛇给盯着。我咬牙强忍着卡纳尔那不善的眼神，伸手摸了摸第一块三分水的翡翠。入手的触感温凉顺滑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在用手电筒打上去，水头也显得很通透，基本上算得上是极品的翡翠了。我检查完五块翡翠，让我错愕的是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怎么样罗飞先生，我的东西不错吧？”见我检查完了五块翡翠，卡纳尔笑着问了我一眼，古怪的笑容让我完全猜不透这老家伙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五块翡翠没问题，难道是那些开窗料有问题？我偷偷看了一眼卡纳尔，后者却是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就好像是压根就不怕我去检查一般。“我还不信这邪了！”在心底暗自嘀咕了一句，我走过去仔细查看起了那五块开窗料，起初我以为那五块开窗料，至少也会有一块是鹰啄眼，可检查下来，结果再一次让我愕然，五块开窗料都是货真价实的宝贝。“怎么样罗飞？”田七迫不及待的凑到了我跟前，压低了声音询问着我的意见。田七几乎是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我的身上，这让我更加觉得难做了，虽然那些翡翠和开窗料都没有问题，可是直觉却告诉我，卡纳尔那老东西，绝对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让田七这头大肥羊赚了钱。可奈何我现在我压根就找不到卡纳尔的狐狸尾巴在什么地方，只能咬了咬牙，把验货的结果如实告诉了田七。“这些石头都是好东西，三千万的价格只能算便宜，绝不算贵，弄到国内的话恐怕不止翻一倍。”我说的这是实话，卡纳尔提供的那几块石头，单论那五块开出来的翡翠，拿到国内做成首饰，起码就得两千万，还别说那五块窗口成色很好的开窗料了。听我这么说，田七就更加兴奋了，当场就要付钱，生怕卡纳尔会因为我的实话实话反水。卡纳尔很爽快的和田七签了约，直接让人把那些石头都给田七搬到了村外。交易如此的顺利，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可是这看似顺利的风平浪静，却是一直让我觉得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