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不懂?什么样的格能抵得上我的天罗玉”夏老先是楞了一下,接着不屑的说道。他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向前俯视我说道:“罗八指,你我都是石师高手,莫要再虚张声势了,这次你必输无疑。”四周众人一阵沉默,哪怕是看他不爽的人,但凡了解到天罗玉的“格”,张张嘴又给闭上。格,指诗的格调,同样也是指玉石的档次。就拿天罗玉来说,老坑翡翠,冰种,哪怕已然是当下石界了不得的玉石档次了。但在天罗玉跟前,就是不上档次。就如黄金对比白银,白银对比铜矿。“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白玉虽尘垢,拂拭还光辉。自古白玉最珍贵,奈何人心不识玉。”我不屑的看着他说道,手指在原石上轻轻敲击,看着他的目光有如看着小丑。夏老的神情陡然微变,他一双冷目死死的盯着我,说道:“罗八指,白玉虽贵,品种繁多。放之今朝,除羊脂白玉,和田暖玉外,又有什么种类的白玉能比得上我的天罗玉!”他有个大心脏,或者说本身对玉的研究了解就不下于我。“玉门山前白玉条,傲世千秋万玉煌。不知比之你的天罗玉又如何?”我傲然说道,目光越发不屑的看着他。随着我的话语,夏老终于彻底了变了脸色,手指着我,厉声说道:“不可能,这里是碧云天,不是中原。怎么可能出现玉门白玉。”他神情恐惧,心里同时也有几分底气,不相信我选出的原石,是玉门白玉。四周的鉴客大多听的云山雾罩,鉴客更多是玩钱,真正了解原石的没有多少。只有少部分上了年纪的鉴客,才在思索一番后明白我两人对话所指的玉石是什么。“玉门白玉,汉高祖最爱的玉石。因白登被围,以陈平之计脱困。悲言,汉失白玉,不吝于秦失其鹿。”一老年鉴客急声说道。这话算是开了一个口子,又有人言:“一片孤城万仞山,春风不度玉门关。汉高祖以白玉代指白登之围,亦留下刘家耻辱,供后世子孙卧薪尝胆,北驱匈奴。”玉门关前便是白登道,正是汉高祖白登被围的地方。同时玉门关也是历史上阻挡匈奴南下的最终要关卡之一。玉门关前大山白玉原石,放在今天便是沙洲的血钻。每一枚都染着浓厚的鲜血,有汉人的,也有匈奴的。玉门白玉,较之其他玉石,可谓是凶猛之玉,精进之玉。它所代表的文化不是盛世黄金玉,不是高贵和田玉,不是独一无二和氏玉。它是血玉,是仇玉,玉门关在,玉门白玉在。玉门关失,玉门白玉失。“这得感谢你们啊。”我玩味的看着夏老。我的话语让他神情蒙圈,瞪大着眼睛看着我,不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金通玉石行吧?不是我手下的玉石行,而是你们手下的玉石行。为什么会出现玉门白玉,你心里真没点鼻数吗?”我讥讽的说道。陡然,夏老脸色陡变,变得漆黑,身子微微颤抖。“孽子害我,孽子害我啊!!”他满脸悲愤,痛苦大喊。显然,他已然明白,为什么这框原石里会出现玉门白玉。“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夏老怎么变成这样?”“到底谁是孽子,谁又害了他?”四周众人满心蒙圈,显然都被夏老的话语弄的满头雾水,丈二摸不着头脑。当然三个诸葛亮顶一个臭皮匠,人多势众,总归有几个聪明人。“我想到了,是那个黄毛,罗伯特陈!!还记得那家伙换石吗?换出的原石也不是玉国原石,而是中原的原石。”“对,我也想到了。既然要出千换石,必须要事先准备上好的原石,否则又那什么来换。”“原来如此,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终于,众人明白过来。这是他们的玉石行,从上到下都是他们的人,我属于踢馆者,他们是守馆者。显然这里出现任何原石,都是他们自己的手段。为了出千,他们自然不可能只准备一块原石,那太容易出意外。显然有几枚,甚至很多。“何老狐狸还真是有些本事,玉门白玉早在明朝时期就已开采绝迹。竟然能被他找到白玉原石,这一点上,我不得不说一声服。”我看着脸色漆黑,即将崩溃的夏老补了一刀。果然,我话语刚落下,他身子一晃,噗的一口鲜血直接喷射在桌子上。将桌子上好些原石染成红色。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他心里知道这是必然。能弄到玉门白玉原石,已然不是钱的问题,还得有势脉关系等。这也是他悲愤的地方,他不是输给了我,甚至已然赢了我。但却是输给了何家老狐狸,输给了罗伯特陈。真如他先前说言的“孽子”。“嗬嗬,我夏千里一生荣耀,竟然被孽子,猪队友所害,输的惨,惨,惨啊!”他一脸悲愤,话语悲怆。“也许吧。切。”我看着他淡淡说道,对那老石师点了下头。玉门白玉我自然不敢让刘有财去切,虽然这原石是何家老狐狸弄来的,但对我而言也有很强的留念价值。这已然不关价值,而是一种文化,流淌在血液中的文化传承。在众人的注目中,老石师很沉稳缓慢的开始切石。石屑一点点的呃剥落,众人聚精会神。但是夏老已然没有观看,他知道这等时候我根本没有必要玩心理战。更何况,他比我,比四周的鉴客更明白老狐狸和罗伯特陈是什么样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原石切出的白玉已然成为必然。哪怕老狐狸派人选石看走了眼,但在我这样的大师级石师眼中,又怎么可能走眼?这次老石师切的比先前还要缓慢,整整十分钟,他才将切开去原石,露出内里的白玉。玉门白玉以白玉著称,却并非和田白玉那般白,而是一种暗色的白,内里有一条条的白轮。好似战车在玉石上碾压过的痕迹。乍看之下让人心情沉重,但细细去看去品味,却另有一番独特的美敢。那是一种浸沉了岁月与文化,非汉人非懂历史之人,所无法体悟的美敢。那些白轮一如金戈铁马滚滚向前,他人看到的低沉,在懂的人眼中,却是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