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没有明天的人来说，活在当下是一种放纵，也是短暂的麻痹。一夜的潇洒和风流。第二天，赵宁和田再次踏入鉴场。“八号原石，五千。”赵宁兴奋躁动的押上筹码。“我也押八号，一千。”田一番犹豫，选择跟风手气更旺的赵宁。“一号，空，二号，空，三号——”鉴场石师开始一一切开原石，四周一片安静，鉴客们纷纷瞪大眼睛，聚精会神的看着桌上的原石被一一切开。押错的，便是打眼，哀嚎阵阵。押对的，便是掌眼，激动兴奋。“八号，有。”八号原石被切出，露出内里的下品老坑翡翠。虽然品级很是低劣，甚至丢到大街上，都不一定有人去捡。毕竟这种低品级的小原石，都不值得请人加工。随着这几年经济发展，碧云天石师人手的加工费也不便宜。“哈哈哈，中了，果然中了，老子手气果然旺到爆！”赵宁兴奋的手舞足蹈，脸色一片亢奋。田也在一边激动的摩擦双掌，虽然一千不多，但证明他跟风赵宁的选择没错。“是赵宁这小子，他昨天就手气旺，赢了不少！”“这是时来运转啊，一定是这样！”“他以前输的多，运气触底反弹，现在手气旺了，必须要跟风啊。”在场的都是些老鉴客，一看赵宁手气旺，纷纷转动着眼珠子，起了心思。于是下一局开始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看着赵宁。赵宁当然也知道大家想要跟风他，在众人的注目中，有些飘飘然。他这辈子，除了小学一年级因为打扫学校厕所卫生卖力，被老师发过一个小红花。这辈子就再没这么“高光”的时刻，被众人瞩目。“八就是发，小爷我手气旺，当然要发了又发。全押，八号！”赵宁得意自信的大声说道，将所有筹码都押在八号原石前。“八号，一万。”“八号，五千。”“八号，三千。”……一时间众人纷纷跟风下彩，当然大家都只是参合一手，并没有如赵宁一般押上全部。“买定离手啦，还有没有要下彩的？”鉴场石师按照规则扫视众人，见再没人下彩，便按下手边的电铃。这代表着买定离手，电铃过后任何押注都不算数。当然，想要收手的也不可能了。“一号，空。二号，有货。三号，空。四号，空——”鉴场石师开始切石，这次过程中喧闹并没有间歇性的产生。因为大家的押注大多都在八号上。“八号，到八号了！”“八号一定要出货啊，我可是把老婆本押上去了。”“八号，八号一定要出！”终于，轮到第八快原石，石师刚拿起切石刀，众人就激动的喊叫纷纷。一时间“八号”“八号”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在玩马呢！咔嚓——石师切开八号原石，却是一层泥沙溢出，典型的废石。“八号，空。”石师说道，但他的话语根本传不出去，已然被一群声音压制。“信了你的鬼，你不是手气旺吗？”“我的一万块啊？”“我真是昏了头，竟然跟风这个衰仔，亏了三千块。”众人一阵唉声叹气，一些人更是愤怒的瞪视着赵宁。然而此刻赵宁已然崩盘，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精气神，脸上一片麻木和空洞。不仅是他，边上兄弟田也是一样，张着嘴巴，呆若木鸡。众人都是老鉴客，哪不知道这两人“崩”了，数落的话语到是渐渐小了下去。直到下一句开始，鉴场里又喧嚣沸腾，下彩喊注的声此起彼伏。但对赵宁和田来说，这四周的热闹已然跟他们无关。两人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出鉴场，在外面太阳的暴晒下，这才渐渐回过神来。“六万，我的六万块钱啊！”赵宁一脸悲恸的吼道。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以往拿到工资就送到鉴场。别说六万，一万都没存过。也正是因此，失去的越多，受到的打击越大。田稍微好一些，黑着脸没说话。他是昨天输了一万，今天再输一万，反而没赵宁那么受到打击。属于还能承受的范畴。“走吧，继续去上班，你搓澡，我捏脚。”田先回过神来，耸了耸肩膀，沮丧的说道。他在前面走，赵宁在后面跟着。一路上赵宁都神不附体，整个人浑浑噩噩。直到来到金闪闪桑拿前，他才陡然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回过神来。“对啊，找赵老板！既然他能让我卖一块，便能让我卖十块，还搓什么澡，捏什么脚！”赵宁兴奋的说道，田也激动起来。然而今天赵老板不在，两人只好做起了搓澡捏脚的营生。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直到赵老板再次来到桑拿。依然是找了赵宁搓澡，赵宁卖力的工作，他也不敢不卖力。把赵老板伺候舒服后，他才紧张的说道：“赵老板，上次的事情还有吗？我还可以帮你带玉石。”“哦，钱花完了？”赵老板躺在椅子上，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心里已然猜测到。赵宁局促的点了点头。“你啊，算了，你这样的鉴客说再多也没用。我也懒得说了。”赵老板本想劝他一番，最后偃旗息鼓，他明白鉴客是叫不醒的。“赵老板，你能不能带带我？求您了。”赵宁噗通一声跪下，对赵老板祈求的说道。“行了，带你可以，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一块青田玉，必须一个人去典当行典当，决不允许一个人典当两块。你若是能做到，你便再交给你一些玉石。”赵老板坐起身来，目光严肃郑重的看着赵宁说道。此刻他陡然的认真和严肃，再不复以前的那种和善，有如一只睡虎陡然醒来，仅仅是身上的气势，已然让赵宁满心恐惧，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