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神意没有背影,打个比方。
但如果他的本体出来……算了,他本体只要敢出来,瞬间就会被镇压成凡人。
前方出现了一座繁华的城镇,城门外面是一条崎岖不平的黄土道路,路两旁生长着十几棵参天大树,树冠如伞,遮住好大一片区域。
下面有一个茶水摊子,一个馄饨摊子,一些赶路的行商在此地歇着,赤着膀子,一身牛马的腥膻味道沸沸扬扬。
江穆的神意飘入,也没有谁察觉。
“……话说那梁王封坛拜将,以周处为帅,聚起精兵一万,号称五万,去攻打宋国,结果在半路上,突然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寸步难行,兵士们叫苦不迭,却在此时,你道怎样,只见那周处丝毫不慌,一声大喝,抽出斩龙大刀,自在掌心一抹,那斩龙大刀上隐见白光,亮起三尺有余。”
“随后,周处安坐马上,一指眉心,喊了声‘疾’,竟是阳神出窍,拖着那斩龙大刀,往那乌云之中一划,只听一声悲鸣,天降血雨,一颗磨盘大的蛟龙头落下,片刻后,乌云散尽,暴雨停歇,天地清明。”
“那周处阳神归窍,冷笑一声,‘区区草莽,也敢称龙?’,随即,他下令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一万精兵,吃那蛟龙之肉,竟是个个饱餐,自此士气大振,对主帅信若神明,攻城拔寨,连战连捷,只三个月,就灭了宋国。”
“啪!”
一声醒木响起,但见那树荫下的老者,须发皆张,目露奇光,大声断喝道:
“这正是,周处斩蛟,三月灭国,功高盖世,日后必受其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啪!”
又是一声醒木。
“好!”
树荫下,一群粗糙的汉子们喝了彩,有几个往那老者面前丢了铜钱,还有茶水摊子的小伙计给老者添了碗浓茶。
老者将这碗茶慢慢悠悠的喝着,闭着眼,晃荡着脑袋,仿佛在品,其他人也不催,就在边上等着,似乎这故事,也要酝酿才有滋味。
江穆在一旁听着,心说这就分出了梁国与宋国,宋国已经被灭,而老者口述梁王也不见忌讳,所以要么此地不是梁国,要么,这个故事是发生在前朝,所以百无禁忌。
他忽然有点怀疑自己被镇压的时间了。
按理说不至于啊,他一共磨开了300颗仙尘,每颗一个月,就是300月,算上之前耗费的时间,顶天了45年。
江穆忍不住推演了一下时间,结果让他诧异的是,算不出来了,整个天地都变成了一个大圆球,算个毛啊!
没有七十二天机演数,没有八十一地脉变化,连标准都不同了。
叹了口气,江穆就操控着神意往前飘去,只是在经过这座城镇的城头时,忽然略有所觉,就见城头上雕刻着两具石兽,其上似乎有某种微弱的禁制。
江穆来来回回的穿梭了数次,终于确认了,这是针对神魂的,大概是禁止入内的样子。
像是他之前见到的那两个纯真的阴气亡灵,连靠近这裏都不行,直接就其乐融融了。
至于别的神魂,不知道,不确定,反正江穆的神意经过是没什么感觉的,不是他仔细,甚至察觉不到。
正想着,江穆突然就见城镇之中,一道神光飞起,衝着城外急切飞来,上面包裹着一方手帕,在经过城墙时,那两个石兽突然活过来一样,各有一道虚影冲天而起,威风凛凛的将那神光拦住,不过很快就放行了,显然那手帕是某种——某种法器?
江穆不太确定,太弱了,不好判断。
至于那两头石兽的虚影,江穆看着它们,它们似乎也看到了他,但直接装着看不到,又没入石兽之中。
这就挺尴尬的。
老夫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接下来江穆的神意飘在街头,但见建筑样式,行人衣物都是与浮云三十六郡大致相同。
但也有不同,那就是家家户户都会设几个神位。
而一处建筑风格类似于道宫的建筑中,还有颇多百姓在跪拜祈福。
“樊真君观?”
江穆飘了进去,这裏面香火颇胜,烟气缭绕,有点云雾升腾的样子。
香火之中,疑似有一种类似国运,但又不是国运的信仰之力,但比国运差远了。
这些香火之力,最后都没入了一尊巨大的道人像中,应该就是所谓的真君。
江穆观察了许久,就觉得这道人有些眼熟,不会吧,樊阗?
神剑门的掌门,他曾经的老师侄,你怎么跑来这裏当泥塑了?
江穆挺激动的,也挺开心的,不容易啊,终于碰到一个熟人,哪怕只是一个泥塑,哦,不对,裏面还有一缕真灵。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没入泥塑之中,生怕吓坏了他的老师侄。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多虑了。
他这老师侄已经老糊涂了。
真灵就只剩下一缕,神魂虽然因为吸收了香火之气,变得很“强大”,但却驳杂不堪,裏面各种念头就像是泥鳅一样搅来搅去。
江穆于心不忍,小心翼翼的帮其梳理了一下,将其杂质全部抹掉,剩下的信仰之力总算清澈了点,当然,对他来说,仍旧是浑浊不堪,送给他都不要。
将这些剩下的信仰之力缓缓注入那缕真灵,这樊阗的意识终于清晰了那么一点点。
“我……我……”
“樊阗师侄,可还认得我?”
江穆不得不把自己本来已经很少的一道神意再分成一百份,取其中一份出来,又忍着恶心掺了一堆的香火之力,这才让樊阗的真灵看见他。
这故人相见,也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