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荷荷,这一次如果火锅店那边还不给钱的话,我觉得你真的应该直接开口讨要。
这是你工作应得的。
而且如今我们也正是需要开销的时候。
总不能这几个月这么辛苦,白白给她打工了吧?」
许沫沫话语里很是不忿。
苏荷轻声道:「婷姐其实也不容易,她平时对我也还是比较照顾的,还给了一些时间让我复习功课。」
许沫沫叹道:「话不是你这么说,什么给时间,那也是店里没客人了没事做好吗?更遑论,她无非就是假情假意的对你好点儿,却白白拖欠我们的工资。
我的确是不差那么点儿,但是这做法就让人恶心。
就是看着我们好说话,就使劲儿欺负我们。
这次如果再不给,那我就真的要插手了。」
苏荷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校外的火锅店,生意其实一直很好。
她本来帮忙打工,只是为了挣取学费以及一些生活费的,结果却被一再的拖欠工资。
苏荷念及旧情,不好意思开口,结果对方就一再拖延,甚至每次还会提前打招呼说什么近期为难,到时候再连奖金一起发放。
如今,新的学期也快了,她必须要准备一笔钱才行。
再加上父母的身体一直不好,需要补贴一些。
还有,哥哥苏离……
这方面,苏荷不愿意去想,心中无奈的同时,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说不上是愤怒,心疼,还是无奈。
总之,想要说他几句,又舍不得。
不说,心里又很郁结难耐。
但哥哥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人,其原因她其实也知道,也是如此,她的心中很是自责和内疚。
也是这样,她更加拼命的打工,学习,每天几乎都只有三四个小时的睡眠。
这样下来,她的身体也渐渐有些吃不消了。
可生活还得继续下去。
这家,总得有一个人扛着,哥哥逃避现实,不愿意扛,那就只能她先扛着了。
苏荷想着,眼神也变得暗澹了许多。
她拿出破旧的手机,很想给哥哥苏离打个电话,却又还是忍住了。
许沫沫抬眼看了一眼苏荷的手机,轻轻抿了抿嘴唇,道:「荷荷,你其实可以对自己好一些的。」
苏荷摇了摇头,道:「没事的。」
许沫沫道:「你这样柔弱的性子,只会让寝室里的那些人更加的得寸进尺。而且,最近那申豹也越来越过分了。
偏偏她们好几个都想和申豹好,申豹却看不上。
也是这样,她们更恨你了。
我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肯定得出问题。」
许沫沫心中总有些不安。
一方面是苏荷的身体真的很差了。
只是,她非常执拗,非常抗拒别人的帮助。
所以,许沫沫的确是有心无力。
而且,她只能说是家境还行,但是却没有自主的经济能力。
拿三五千,她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再多一些,那也一定会被父母制裁,被各种盘问的。
这方面,许沫沫也很无奈。
很多大道理她其实也讲了,苏荷也能听,但是却不愿意改。
许沫沫知道,苏荷其实也不想这样——没有任何人愿意这么拼命,去依靠透支身体来换取廉价的收益。
贫穷,真的让生命显得很是卑贱。
可她没办法停下来。
当父母尝试着去卖血给哥哥和她读书而被她知道之后,她就默默的承担下来了一切。
而这些,哥哥却并不知道。
那小时候心中伟大而阳光的哥哥,如今又去了哪里?
他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的回来?
他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的长大?
苏荷并不希望哥哥扛起所有,而仅仅只是希望他可以正视一切困难,而不是去逃避,不是去放纵。
「没事的,在可以拼的年龄,拼一拼也是好的,将来,或许……不一定再有机会了。」
苏荷说着,美丽的眸光看向了远方,「我和你不同的。」
「我爸妈虽然都非常好,但是我和我哥哥苏叶其实是领养的,在小山村里,那个年代的小家小户,养孩子是很艰难的。
但是爸妈对我特别好。
哥哥也对我特别好。
很多和我同龄的女孩子,初中都没有读完就出门打工了,有的甚至嫁人了。
而我,能读夏科大,这其中的意义你不明白。
在我们家,资源也是需要分配的。
哥哥很聪明,但是他牺牲了他自己的资源,成全了我们。
所以,我为这个家哪怕是卖命那也是应该的。
有时候,我们有了自我认知,活就已经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活了。
我也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但是如果放松一些,我现在都渡不过去。
至于火锅城的事情,我会和婷姐好好谈谈。
她若是有困难,我再另想办法。
毕竟,我们的工资虽然也累积了不少,但是和火锅城的整体比起来并不多。
可同样也不能这么去想,因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种大店,资金周转困难也并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员工那边的没法拖,那是正式的合同,我们这边她当了自己人,拖一拖其实可以理解。」
苏荷的话,倒是很实在。
许沫沫叹了一声,道:「是,可以理解,可每次都是我们理解她,那凭什么她不理解我们?说到底,一个老板,拖欠我们学生的工资,就这,就是人品不行。
一次两次能理解,这都六次了,这是想白嫖不想给吧!」
苏荷刚想说话,忽然,她目光微微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校门口,染着两缕白发挂在双耳边的申豹,依靠着一辆紫水晶色帕拉梅拉,眼睛斜视着校内。
「哟,舍得出来了?每次约你都不给豹哥我面子是吧?」
穿着大红花夹杂黑色条纹POLO衫,穿着七分牛仔裤的申豹,头顶黑色墨镜,叼着一根烟吸了一口,甩着带着百达翡丽手表的左手,优哉游哉的朝着苏荷和许沫沫走了过来。
随着他开口,门口来往的人群立刻轰然散开,随即全部都带着几分异样之色的看着这一幕。
有些人还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着什么,指指点点的。
许沫沫脸色微微苍白,心中有些害怕,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帮着苏荷撑着伞。
而苏荷,则是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平静而冷漠的看向了申豹,道:「豹哥,不好意思,我和沫沫现在要去火锅城工作,没时间和你约会。
而且,我说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不会和你约会的。」
申豹闻言,冷哼一声,眼神带着侵犯之
意的狠狠的盯着苏荷,抬手甩出几张照片砸在了地上。
照片里,是苏星河卖血以及穆清雅曾经入院的照片。
当然,照片里还有苏离和室友陈帅等人唱K的照片,以及苏叶正在勤工俭学、和一个女生争执却被女生扇耳光的照片。
其中,倒是唯独没有苏忘尘的照片。
显然,这申豹多多少少知晓,这苏忘尘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也就没弄他的照片。
照片扔在地上,申豹还直接过去踩了几脚,然后用那一双皮凉鞋,使劲的揉搓了几下。
照片上,苏星河、穆清雅乃至于苏离的脸部,全部被磨破了,像是脑袋被砍掉了一样。
「有兴趣约会吗?」
申豹澹澹的开口,语气里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我一向是一个文明人,从来也喜欢以德服人,同时也很喜欢听话的女人。」
「至于你所说的,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没关系,你喜欢什么类型,我全部都将其干掉就可以了。
到时候,就只有我这种类型存在,你就可以喜欢我了。」
申豹的语气澹漠,说「干掉」两个字的时候,特别的随意。
就仿佛人命在他的眼里,如真正的草芥一般。
苏荷深深皱眉,道:「豹哥,都说祸不及家人——」
申豹毫不客气的喷出一口烟,喷向了苏荷。
苏荷退了一步,有些厌恶的避让。
申豹则是冷声道:「这话道上的人有资格说,但唯独你没有。另外,如果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真不介意和他们这些人好好谈谈。
到时候,没有这些累赘,想来你也不用弄得这么辛苦了。
既然他们给不了你幸福,我豹哥给你幸福,还可以让你性福。」
申豹说着,忽然抬头看向四方,道:「看尼玛看?都想死?滚!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们一群小比崽子?」
「轰——」
随着申豹发火,现场一群人立刻作鸟兽散,再也没有人敢旁观。
哪怕是远远看着,都不敢看。
绝大部分人立刻低头,远远逃开。
便是一些人心中不忿,但是在多看了申豹几眼之后,也不得不收回目光,憋屈的离去。
苏荷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豹哥,我……我再考虑考虑吧。」
苏荷轻咬芳唇,颤声说出这句话来。
许沫沫很想开口,却被苏荷默默的拉住了手,并用力握紧。
许沫沫忍住了。
这时候她一旦帮腔,很可能会坏事,而且引来对方残忍的报复。
申豹深深看了苏荷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玩味之色:「我看上的女人,从来没有逃得出我手掌心的,没有例外。」
「行,这次我就给你个机会,给你半天的时间考虑。」
「晚上八点,我开车来接你,你洗干净等我。」
「你记得,这是唯一的机会,别怪我没说明白。」
「我已经做到了先礼,但是你不当回事,那现在只能来硬的了。」
「而且,豹哥我一向很硬。」
「至于说你想找什么帮手,你可以随便找,但你要想一想,那后果,你是否可以承担得起。」
「这一片,它姓「申」。」
申豹抬手将烟头丢在了苏荷的身前,然后抬脚将其狠狠碾碎。
那动作,就像是碾碎一个人的尸体一样。
残忍,疯狂,变态。
苏荷默默的看着,半晌没有开口。
许久之后,申豹已经离开。
来往的人群依然不时会看苏荷和许沫沫一眼,但是却都有意的避开了。
那是一种避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的表现。
天依然很炎热。
但是苏荷只觉得格外的寒冷。
「沫沫,我该怎么办。」
苏荷有些茫然。
许沫沫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无论如何,晚上我陪你。」
这句话说出来,许沫沫浑身都同样在发抖。
她的脸色同样也十分苍白。
晚上会发生什么?
她其实能想到。
可怕的不是失去清白,而是还会被记录下来,被各种……
那场面,许沫沫已经不敢去想了。
苏荷咬着嘴唇,整个人如即将支离破碎的花朵一般。
「我们先去把工资要回来吧,这笔钱不少,要回来我就给哥哥转过去。」
苏荷想了想,眼神逐渐的坚定了起来。
宁为玉碎。
不为瓦全。
如果。
如果她真的出事了。
那么希望哥哥,可以从此醒悟,不再逃避现实。
这片儿,它就未必真的姓申!
苏荷已经想到,她会站在最高的楼顶,穿着最雪白的裙子,自上而下,以鲜血,染红雪白。
这世间,终究还是会有朗朗乾坤。
黑暗,它遮盖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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