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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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矜将她带到了一个小山上。

山间有微风轻轻拂过, 不知名的野花传来很清幽的香味, 地上的青草似是上好的茸垫, 摸上去手感甚佳。

这里的地势很好,似是一个小小的瞭望台,靠在树上, 恰好可以看见头顶的月亮和星星。

李子矜带她去看那棵树。

那是一棵很老的树了, 盘根错节的根和粗壮的枝干让人看出了它古老的年岁。

李子矜指着那树上的一道道刻痕,对她说:“这些…我是来此练剑的痕迹。”

“我心情不好时,便会来此处。”

不论他来时心情如何糟糕,如何砍伐这树, 下次来时, 它依旧还是这般苍翠。

仿佛不管他如何对它,它都能包容他。

李子矜抱起林小鱼带她飞去了树上。

找了个好位置, 他坐下了。

树干有个位子正好让他们安安稳稳地坐下来。

“你看。”

夜色疏朗,几颗星星闪烁在夜色中,一轮明月挂在天上。

月光那般皎洁,此处正好能将那空旷皎洁的月亮看的一清二楚。

李子矜看着那这般夜色, 原本暴虐阴戾的眼眸也好似被着夜色渲染了一般,渐渐变得平静而柔和。

他抬眸望天, 此刻眼中不再倒映着阴霾, 只是倒映着这迷人的夜色,这漫天的星星、这皎洁的月亮都进了他那双眼睛里。

纵使白日里, 他的眼睛也只是温和平淡的, 总不见今夜这般流光溢彩, 仿佛世间所有的光彩都凝聚进了这一双眼睛里。

他看着那夜空,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眼神竟带了些纯粹与懵懂。

好似个带了点好奇看着夜空的孩子。

他从一旁折了一枝青翠的小枝叼在嘴里,嘴里轻唱起旋律悠远的小调。

那调子柔和而清远,萦绕在心头,就好似清风拂过,只觉得清爽而温柔。

林小鱼这才发现,这个看似暴虐阴险的人格,原来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

“我喜欢这里,每当我受人欺负了、心情不好了,我便会来这里,看看这里的景色,心情便会觉得开阔很多。”

“你…总是受人欺负吗?”

李子矜玩着枝叶的手微微一顿。

他的眸子微微一动,他想了一会儿,道:“以前有很多,现在少了。”

林小鱼认真地看向他,道:“…能说给我听听么?”

李子矜道:“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儿时因为母亲不受宠,他在月鹰教没少受教中众人欺负,他父亲也因为厌恶母亲,对他的遭遇见而不理。

母亲总是对他说,要忍耐啊,就算别人对自己不好,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别人再如何伤害自己,也不能伤害别人,这一切都是命啊。

所以,即使她是会蛊的苗女,即使她有千万种方法可以杀死那些背后算计她的小妾,即使她有千万种可以夺回父亲宠爱的方法,她却什么也没有做。

她觉得这是命,她认命了,所以她甚至反抗也没有一下,便被父亲凌虐而死。

是命么?

母亲在时,因为母亲遭受非议,他没日没夜被人驱使、虐打。

母亲死后,那个男人的那些妻妾更是越发恶毒的欺负他。

他被推入布满毒虫地山谷,受尽毒虫啃食,那些人就在一旁看着,脸上尽是讥讽的笑。

他在谷下奄奄一息,待了不知多久,他心中满是绝望,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活下去的意义。

还好,最后是师父救了他。

这一切,是命么?

他垂下眼眸,好似漫不经心一般,道:“欺负我的人啊,最后都被我杀了。”

这些年来,他杀了那么多人,手里沾了那么多血。

好多人他杀了便杀了,也记不太清了。

有一个小婢临死前说,她曾在他关禁闭时偷偷给他送过饭,她求他放了他。

他其实并没有多恨她。

如她这般在月鹰教的小婢女很多,但是他还是将她杀了。

血滴在地上的时候,他想着,她是不是真的给他送过饭呢?

但是何必求他,杀戮已然成了他唯一的救赎,血流下来的时候,他心底浮现出扭曲的兴奋,他才觉得开心。

那段沉重的记忆,只有见证的人,全部死光,他才能获救。

那些人明明该死,那个呆子却每每都会觉得他做的不对。

他的想法,他和母亲一样。

旁人欺负他,他也只会忍耐,从不还手,他以为只要以德报怨,便一切都会无事了,武林便会平平和和的。

但是他不一样。

他厌恶极了所谓了忍耐,所谓的认命。

母亲的妥协并非善良,那只是因为软弱,他讨厌母亲的软弱,若是她肯为了他们的未来好好拼斗一番,他也不至于儿时过的这般凄凉。

但那个人却不这么觉得。

他啊,总是极其怀念母亲的温柔、善良。

他是那样的软弱、虚伪,什么武林大义,他却只想要自己快快活活的。

他厌恶所谓的善良,厌恶所谓的仁德,他和他完全不一样,所以他也厌恶极了那个他。

“还剩一个人。”

李子矜眼眸中略过一丝冷意,他笑着说道:“但是没关系,我总会杀了他。”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那个男人,他会让他在他手里受尽折磨痛苦,品味到极致的痛苦,如此慢慢死去。

“他那般虐打我和母亲,那些鞭子打在身上的感觉,那些刑具用在身上的感觉,那些毒虫在我身上啃咬的感觉…”他眼神渐渐透露出一些扭曲的兴奋,他道,“那可真痛快…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他的神色渐渐有些狰狞了起来,林小鱼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她清澈的眼眸注视着她,李子矜只觉得手心一凉,他眼底这才骤然平静了。

他收敛了眼中的神色,看向林小鱼,道:“我和‘他’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