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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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珩回屋之后, 久久不能回神。

心底有一处在轻轻地钝痛。

开始只是极其轻微的痛, 但就好似伤口慢慢裂开需要一个过程, 旧伤复发,便是比原先更加恶劣,到后来, 他便只觉得越来越痛, 整个心都抽痛地揪在了一起。

他不得已放下手中地朱砂笔。

宋瑾珩起身,思绪昏沉。

他揉了揉自己地眉心,却觉得胸口越发钝痛,他将手轻轻抚上了胸口, 那里好似缺了一块儿, 空落落地,残缺地地方鲜血淋漓, 好似随时都能灌风进去。

那种空落的感觉,让他意识到,他很孤独。

终于,走了这么久, 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

宋瑾珩起身,去橱柜上拿了一罐酒。

自顾自地倒上一杯。

他如今很少喝酒。

喝酒误事, 身为将领, 他必须保证自己的头脑随时都处于绝对的冷静清醒。

酒可以使人麻痹,借酒消愁是懦夫才干的事情。

但是, 偶尔, 在极深的夜里, 在旧伤复发的夜里,他会忍不住小酌一两口。

许是,所有的伤到了夜里,便会越发狰狞了,便会越发恶劣。

有一年去塞外西征,那里下了好大的雪,他们被困在了雪里,在那极度冷寂的夜里,他看着四处白茫茫的大雪,一向坚定的心忽而茫然了。

他回忆起自己的一生,竟不知这茫茫天地,究竟何处是他归处?

大雪越下越大,他睫毛上都凝结成了霜,他身上很冷,心底也很冷,他忽而就只想再喝一口酒罢了。

借着那酒,或许他才可以看见自己的想要看见的人。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若是当真在这雪里与她去了,在这样洁白无暇的雪里同她一起,倒也不算玷辱了她。

那想法,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

也是直到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才忽然明白,那个人,对他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在这最后一刻,他所念想的,竟不是他未能完成的大业,不是他的权势,确是那个弱小普通的小婢女。

原来,这滚滚红尘,这繁杂的人间,她竟是他唯一的归处。

只要她在,他便不用忍受这世间无尽的孤独寒冷,只有她在,他的心中才能安定下来。

若是能在这雪里,最后再看她一眼,他愿意便这般安然死去。

从此之后世间的一切便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她喊他公子的模样,她轻笑的模样,她靠在树上打瞌睡的模样...

那一瞬间,他心痛地几乎落泪。

原来是这样....

他很后悔,之前没有明白,他到底有多在意她。

他也没来得及告诉她,他有多在乎她。

如果,还能有来生,如果他还能见到她,他一定会用尽全力弥补她。

她所受过的伤,她所尝过的痛,他不知道现在这样算不算报应。

在她之前一直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不懂得珍惜。

如今回忆一遍遍折磨着他,如今她死了他却对她的思念却更甚从前,时间没能磨平那些情意,反而让他越发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是他心底唯一的归处,这茫茫人世,她竟不知不觉成了他唯一的向往。

没有她,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在这世间活下去。

若是还有来生....

宋瑾珩轻抿了抿唇。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水火辣辣刺着他的喉咙。

酒入愁肠,那泪一滴滴逆流进了心底,蛰地他心底越发生疼。

若是真的有来生....

宋瑾珩看着窗外,谁也别想将她从他身边抢走...

宋瑾珩露出一个苍白地有些诡异的笑。

白日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反复掠过。

真的...真的会有神态这般相似的两人么?

前方若是地狱...

他纵使是死,也要去查探一二。

*

入夜,夜色已深。

这镇关口的夜色十分纯澈,天上更是繁星点点,比别处不同。

李子矜睁开眼一看,尚且还有些疑惑。

他将一旁的桌上的李子矜留给他的纸条细细看了看,这才明白发生了何事。

镇关口...

李子矜那双不同于白日里的眼睛流转着暗光。

这漠北塞外,倒是从未去过。

也不知道小鱼喜欢不喜欢?

李子矜换上一身黑衣,镜中的他就好似裹在黑色锦衣中的猛兽,对镜理了理衣冠便如此出了门。

灵巧的躲过守卫的巡逻。

李子矜不过在这里微微查探一番便发现了林小鱼的住处。

他正要想着要如何进去,忽而听见一旁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李子矜当即身形一闪,躲了起来。

他躲在屋檐下,微微侧脸而视。

只见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屋下。

那黑衣人蒙着面。

李子矜正疑心这人是谁。

只见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而后竟拿出一把小刀,动作轻巧,直接将门撬开了。

李子矜微眯双眼,足尖轻点,一跃而闪。

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倒要看看是谁竟敢打他家小鱼的注意?

此处毕竟不是他的地盘,李子矜亦知行事须得谨慎。

由是,他看见了眼前这一幕却并未立即上前,只是挪了一个好位子,以便观察一二,既能及时保护林小鱼,又能看清这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透过窗户只见那人正微微查探一番过后,并不看一旁可能装有银子的包裹,他只是悄然走到了床边。

李子矜这才发现这人竟穿着一双玄色金线蝠纹靴,那其上的用金线勾勒其边,寻常人哪里穿的起这般的鞋子。那勾勒边缘的一根金线的价格便足以让寻常人望而却步了。

那人竟直接走向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