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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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幽暗的微光斜斜地从破旧泛黄的窗纸外透了进来, 南荣雪衣手持佛珠跪坐于蒲团之上。

那微光照在他脸上, 他低垂着眼眸, 面前摆着一座佛像, 香炉内插着几根即将燃尽了的香。

他手中滚动着佛珠, 面目温和, 嘴唇浅抿着, 神色悲悯而祥和。

但青衣墨发,容颜似玉, 香烟袅袅,仿若仙人沐香祈福,这般的场景是万千画笔也难以描募的美好画卷。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恭敬地跪在他面前,道:“教主。”

那青衣男子并不抬眼, 依旧低垂着眼眸,淡淡的阴影笼罩着他。

“去查了没有。”

黑衣人道:“回教主, 经属下查探发现,那女子乃是李子矜身边之人,半年前出现了李子矜的府上,名叫林小鱼, 据说之前是个济南的流民, 身后并无背景....”

“她叫什么...”南荣雪衣却忽而打断了他的话。

“回教主, 那女子叫林小鱼。”

南荣雪衣手中的佛珠顿了一下, 他忽而便睁开了双眼。

他这一睁开眼,霎那间满室光辉都凝聚在了这双眼睛里,日月星辉,竟也不及他眼中半点风华。

黑衣人不敢抬眼去看自家教主,只能低着头。

西方魔教令世人闻风丧胆,做尽恶事,但谁也没想到,其教主却只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还生着一张比女子更美的脸。

教主一直不喜人称赞其容貌。

之前有几个人在背后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便被杀了。被毒虫毒舌啃噬殆尽,尸骨无存。

从此以后再无人敢说一星半点这类的话。

此刻有微弱的光洒在他脸上,他眼眸微微一动,一向波澜不惊的湖泊竟荡起了涟漪。

....小鱼.....

室内安静地一丝声音也没有。

南荣雪衣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眼眸中带着让人看不分明的神色。

良久,南荣雪衣才忽然说道:“盯着她。”

他又轻轻地微阖着双眼,近乎完美的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拨着佛珠。

“继续去查。”

黑衣人恭敬地说道:“是。”

*

自那日李子矜来找过她之后,他有时候会偶尔来找找她。

林小鱼也并未排斥,她好似和之前一样。

他喜不喜欢她,她好似并不在意。

李子矜有时请她一起去听江书雪唱歌。

江书雪的歌唱地极好,琵琶也弹地好,还会跳舞,真可谓是绝世佳人,这般的佳人,实难再得。

况且,这个佳人,还明显对李子矜芳心暗许。

这日,她又在弹唱着一支小曲儿。

见她来了,那曲调比前些日子多了好些哀怨缠绵,一双眼睛羞怯地看着李子矜,但却又时不时地往她这里看去,眼中又多了几分埋怨和哀愁。

李子矜只是听曲儿,兴起了,还会请她舞一曲,然后多给她些赏赐。

这些时候,他都会暗中注意着林小鱼的神色。

但每每,他总没能在她脸上看到什么不同的表情。

他带着她,让她看他接触别人女子,他以为,她定会露出些悲色。

自那日他告诉她实情的时候起,他看见她眼中升起的淡淡的雾霭,他被那令人心醉的灰给迷住了。

他一向喜欢看人难受,看人绝望,那种绝望中悲愤惨淡的神色,是他喜欢玩弄旁人的一大原因。

李子矜眯了眯眼。

纯粹干净的东西上一点点沾染上暗色,看着它一点点毁灭,那定是美到令人心碎的场景。

就好似碎掉的琉璃、宝石,破碎的美丽,真是惊心动魄令人着迷的。

他喜欢她的眼睛,很早之前便想将其据为己有,但这一刻,他发现了比那更有意思,更令人心醉的乐趣。

在自己感兴趣的方面,他一向是善于等待的。

只是,他发现,他好像并不真的了解她。

她好像一直对什么都是淡淡的。

他喜不喜欢她,对她也好似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喜不喜欢别人,对她好似也没太大影响。

她的眼神一直都是淡漠的,好似这尘世对她并无丝毫羁绊,她随时便可抛弃一切,归隐而去。

这一刻,李子矜才发现,他根本不了解,她到底想要什么。

她身上这种让他无法捉摸的感觉,却时常让他心中感到有些不安。

好似,下一秒,她便会从此离去。

他这时还不明白,他这种感情是是什么,也不明白,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他不同于另一个人格,他一向自我,想要什么,从不压抑,于是他放纵了自己身上这些扭曲的地方。

追求鲜血,追求毁灭,追求...暴虐凌虐的快感。

“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他终于忍不住问了。

眉头轻轻蹙起,他未曾发现,自己这个样子,真的很想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喜欢...”

林小鱼亦轻轻蹙起了眉。

看着李子衿的模样,她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的那一瞬间,他察觉到自己心底升起的一丝细微的涩感。

那感觉他还未曾准确捕捉到,便消失了。

他脸上的神色愣了一下,继而又恢复了原状。

“是吗。”

他看着她的眼神似笑非笑。

自此之后,林小鱼发现李子矜忽而又对他十分热情了。

林小鱼险些要以为,之前的李子矜又回来了。

只是,她知道,那些日子终归是回不来了。

他依旧待她温和,她却总想起那日,她在他眼底看见的冰霜,那是她也无法化解的寒冷。

这一日,李子矜又带她去了那个小山坡。

他带她去了树上,他足尖点在青翠小枝上,白衣飘飘,墨发飞扬。

山下的行人神色匆匆,远远看去,山村、城镇、街市,又成了那下面的小小一块。

她自己无法立足,便只能依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