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此发疯过,崩溃过,大哭过,最终...他接受了这个结果。
万丈石阶,台上积满了厚厚的积雪。
远远望去,他就仿佛是山上的一个小灰点,寒风凛凛吹着他的衣襟。
他沿着那台阶,一跪,一叩首,万丈石阶,他竟如此走了整整三天三夜。
她看见了他冻的青白的脸,却也看见了他执着悲伤的眼神。
慧光法师劝他放下。
“人生八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此乃苦中之苦。”
她却听见他说:“大师,我宁愿尝其一生....”
“却也不愿放下。”
他脸色发白,额上尽是伤口和血迹,这等寒冬,他为了求得慧光法师的一面,几乎死在了山上。
但隔着屏幕,林小鱼看见了他眼中的执着的微光。
他轻轻笑着,那情将他折磨成了这幅模样,他却近乎自虐一般,他说他不愿放下。
痛也罢,苦也罢。
那却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了。
他不愿放下。
那一刻,看着屏幕上的南荣雪衣,看着他为了她而痛苦。
她忽而明白了,她很无情。
她用所谓的任务,用为了他好的借口,逼他杀了她。
她体会不到那些爱,也不明白他对她的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所以,她从未想过,他亲手杀了她,会让他如此痛苦。
而她的无情...也伤害了很多人。
她看着南荣雪衣却想起了李子矜,甚至想起了宋瑾珩。
第一个世界,看似是宋瑾珩一次次伤害了她,但是那时,她对那个世界的一切都十分冷漠,对他亦是无一丝情意,所以她放任了他的伤害,无论是刑罚、还是抛弃,若是那时她能稍稍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宋瑾珩是不是也就会稍稍顾及她的想法,或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宋瑾珩为了她的死亦是耿耿于怀,直到死,他还以为她爱着他,为了寻找她,也几乎将自己逼疯。
他一辈子都活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中。
而对她,这一切不过是场任务。
他的痛苦,竟和她有分不开的关系。
而李子矜,因为她,他被迫在正道与她之间作出选择,最终,她看似为了他,跳下了悬崖,李子矜亲眼看着她因为他的无奈而跳下悬崖又会是怎么样的心痛....
林小鱼看着屏幕,那幽蓝的微光照在她脸上。
南荣雪衣眼眸中的悲色那般深沉而死寂。
她想起了茫茫烽火,跪在地上压抑哭泣的宋瑾珩。
她想起了她跳下悬崖时,李子矜那一声绝望的嘶喊。
那些他们以为的生离死别,对她...也不过是一场任务。
林小鱼蹙起眉,头一次思考起一个问题。
她是不是....做错了....
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她的无情,却好似....伤害了他们....
*
在云崖之上。
万丈高崖边却聚集着一众黑压压的魔教教众。
南荣雪衣看着那黑漆漆的崖边,手中的佛珠已然许久未曾拨动一颗。
青衣萧瑟,他立于悬崖之上,衣袂飘飘,墨发飞扬。
他脸色有些苍白憔悴,望着悬崖的双眸带了几分空洞。
这是林小鱼跳崖后的第十日。
那日,李子矜亲眼看见她跳下了悬崖后,心中大悲。
他大笑了几声,吐了一大口鲜血,之后便发了疯。
“呵,武林....”
“呵....正道.....”
他嘴里说着旁人听不太懂的话,一面大笑着,一面却流出了眼泪。
疯疯癫癫,似是失了神智。
自那以后,所有人都说李盟主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温和如玉的盟主了,有一次,他在武林议事之时,亲手一剑刺穿了那个反对他的人。
鲜血流下来的时候,他唇角却弯起了一抹笑,那笑,似是带血的镰刀。
林小鱼死后,李子矜便疯了。
那日武林正道和魔教的那场战争草草便结束了。
双方首领都是早已没有了继续的心思。
一个疯疯癫癫喝酒买醉,几乎不议武林中事。
而一个只是一遍遍地在这云崖下寻找那人。
那悬崖深不见底,跳下去必死无疑。
李子矜或许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愿去看,亦不愿去找。
他曾能肩负起整个武林,一向坚韧的他,此刻却好似被这一个小小女子的死压得断了脊梁。
但南荣雪衣却偏要找到那人的尸体。
他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
林小鱼那日究竟是如何从他眼底跑到一瞬间便跑到了崖边。
那样快的动作,就算是世间绝佳的轻功也做不到。
但据南荣雪衣先前的发现,她并不会武功,甚至是一丝内力也没有。
那么...她究竟如何从他眼底下瞬间到了那数十米外的悬崖。
难道...真如旁人所说,人到死了便会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潜力么...
他看着那漆黑的悬崖,却觉得眼前好似有一层迷雾隔着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那迷雾后的东西。
不过一会儿,一个黑人在他面前跪下,说道:“教主....属下已然派人下去将崖底全都搜查过了,没有找到。”
南荣雪衣看着那幽深的悬崖,眼神幽深。
第六队了。
前五队人也说没有看到。
他派出了大半教众去这崖底搜寻,却未曾找到那人的尸骨。
她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忽然间....他隐隐记起了什么。
他蹙了蹙眉,微微阖着眼,手中轻轻拨动着佛珠。
猛的,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
啪地一声,手中佛珠断了。
一旁的黑衣教众看见他这般当即都吓得跪了下来。
他低垂的眼眸却浮现出些许压抑的光芒。
教主......
他眼眸中一瞬间闪过太多神色,带了些不敢置信,复杂地叫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喜是悲。
是你么....
那一刻,他忽而想起了,那年密室里的那人的尸首也是这般凭空消失了。
“报!”一个黑衣人从远处跑了过来跪在南荣雪衣的身前。
南荣雪衣微微蹙了眉,他脑海中尚且有些混乱。
纷杂的情绪却让他越发迷惑。
那黑衣人跪了许久,这才见南荣雪衣好似微微回过了神。
他伸了手,接过了信。
南荣雪衣略略一扫,那信封上的署名映入他的眼帘。
宋瑾珩....
*
夕阳西下,李子矜正在小山坡上。
他靠在那棵古树上,雪白的衣襟有些散乱,墨发亦是凌乱地披散着,好似许久未曾梳理。
他一边喝着酒,一面嘴里哼着他曾唱给她听到小调。
古树依旧繁茂如初,仿佛岁月不曾在它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而不知不觉,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幼年的他在月鹰教受尽折磨,被丢下毒谷,而后...
他遇见了师父,拜师学艺,又当上了武林盟主。
幼年的那些伤痛如今看来好似一场梦。
但如今这短短几年里。
他遇见了小鱼。
他杀了他父亲...
最后,他失去了一切,什么都没有。
他又喝了一口酒。
那火辣的烈酒灌进喉咙里,他却觉得心底越发难受。
这里山坡上的景致和她走时一般无二。
这里是他一个人的秘密,遇见她之后成了两个人的。
如今...
他又灌了一口酒,面上神色却愈发悲凉。
如今又成了他一个人的。
他只觉得双眼酸涩。
他想流泪,却又觉得内心干涸,好似死了一般,早已流不出一滴泪来。
他昏昏沉沉,亦不知过了多久。
没人知道到他在这里,亦不会有人能找到他。
等他醒来之际,他却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宋瑾珩。
他一瞬间以为是错觉。
但面前这人锦衣玉袍,腰间一块白锦玉带,墨发如绸被银冠束起,眉目清冷而傲然,带了些若有若无的贵气和矜持。
宋瑾珩看着颓然的这人,微微挑眉,道:“我们应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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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二楞:全队我最聪明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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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是双更合一了吖~
pps:这两天看到评论区有人夸我咳咳咳,蠢作者都要被你们夸得飘起来了(捂脸)
ppps:我突然发现...这一卷加上番外,我还有接近二十章要写...瘫,以为可以这周完结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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