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高中最后的暑假,周嘉言将过完自己的18岁生日,周家父母特意从B市匆匆赶回来,为他举办了一场生日晚宴,仿佛20岁成人礼一般,那排场,不是一般家庭可以想象。阮苏陌本打算一放假就立即赶回家看母亲,却不料接到周嘉言的邀请,听说顾安笙与何熏也会去,阮苏陌直觉地想拒绝,她还没有做好看顾安笙和其他人成双入对的准备。虽然已成事实,可她不想面对。
男生仿佛一眼就看出阮苏陌的顾虑。
“没事,你就当陪立夏吧,我也叫上她了,我们可是A班的无敌四人组啊,这革命友谊不是说断就断的。所以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能缺席!还有,你要是不来,立夏不得杀了我?”
好说歹说,才终于把阮苏陌说通。
周嘉言去找过立夏,在放榜第二天,取完签证回家的路上,车子途经过立夏居住的小巷,挣扎很久,还是叫人停了车,他总觉得欠了立夏一个交代。
正在巷口犹豫间,周嘉言便看见开门出来倒垃圾的立夏,女生穿了件明黄色的短袖T恤,上面有一只大大的叮当猫在咧开嘴傻笑。他第一次看立夏穿这件衣服,是天气刚开始转热的时候,他记得自己取笑她说,“不知道的以为你童心未泯,其实立夏你就是一大把年纪了还装嫩吧!”然后女生象征性地踢他一脚,被他躲开来。
记忆中,立夏是打过周嘉言很多次的,却从没有一次真的下过狠手,除了那意外的一巴掌,还有就是一天傍晚,立夏去取忘在教室里的高考仿真试题,刚准备出校门回家,却发现周嘉言跟群小混混一起说说笑笑,从学校废弃的仓库走出来,手上还有残存的缭绕烟雾和明明灭灭的红点。那次立夏是真的生了气,喊了句周嘉言,趁他还没回过神便冲上去抢烟。周嘉言吓了一跳,看清是立夏后便将手举过头顶,女生怎么可以跟男生比身高,立夏几次“抢劫”不成就抬起右手挥过去准备动武,周嘉言怕又遭立夏一个耳刮子,直觉地用手一挡,手上的烟便直直地戳向了立夏的皮肤,瞬间就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立夏“嘶”一声,吓得周嘉言赶紧丢掉烟,抱住立夏神情焦急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立夏。”
那是立夏第一次感受周嘉言的拥抱,和中一样温暖。当时的周嘉言硬要带立夏去医院,说怕处理不及时会留下疤痕,立夏一听就不愿意了,她说“那多好啊,以后你要是欺负我我就用这个伤疤去法院告你虐待!”看她又活蹦乱跳地跟他抬杠,男生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还沉浸在往事,立夏已走到他面前。
两人相对无言,直到等在巷口的周家司机叫了声“少爷”,立夏才开口。
“找我?”
周嘉言怔愣一下,才回答:“对,我来找你。”
然后呢,还有什么?
“立夏我不是不喜欢你,我不是想不负责任一声不吭地一走了之。”
立夏记得周嘉言说话间,无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腕,那里有一个褐色的小伤疤,是周嘉言的“杰作”。最后呢?
仿佛时光的洪流在此停驻,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仿佛对方在下什么重大决定,而她如同站在被告席上,等待宣判。
“立夏,我……我……要不,我不走了?”
是在看着女生疏离表情的那一瞬间改变注意的,周嘉言突然就想为自己勇敢一次,他还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欢她,也不见得非谁不可,他只是觉得不能让这个女孩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没有与她斗嘴的日子,此刻的他,还不习惯。
周嘉言说完,深吸了口气,然后掏出背包里的绿色证书作势就要撕,立夏却扑过去将他的手按住,努力不让视线模糊,脑海里瞬间浮现那句话,你让我上天堂,再让我下地狱。
“周嘉言,我有个问题。”
“你说。”
“这样做,为什么?”
未料到她这么突兀地问出口,男生微愣,下一秒却轻轻将头不自然地扭在一边,面色微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