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熏咬住嘴唇,眼里瞬间水汽横生,通红一片,她气得浑身发抖,仿佛积攒已久的怨气突然就爆发出来,再也顾不得形象,拽过顾安笙劈头盖脸就问,“她是你女朋友,那我又是你的谁?!”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周边行人的侧目,大家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顾安笙沉默,沉默,只有沉默。良久,见对方没有解释的意思,何熏终于彻底红了眼,像个怨妇般,用眼神凌迟了两人几百遍,才像电视剧里的悲惨女主角,转身跑出校门,招了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顾安笙没用多大的力,所以刘铭义伤势不重,就骨头错了一点位,缓过疼痛回过神来,见情势不对,他小心翼翼地偏过头问阮苏陌。
“你没事吧?”
原本阮苏陌是很讨厌这个自来熟的男人,还和她称兄道妹,可一见刘铭义推波又助澜地,帮她不费一兵一卒将何熏驱逐出境,心下大喜,刚准备给对方一个笑脸,顾安笙却正好回过头来,她立马将上翘的嘴角跨下来,故作嫌恶地问“你到底谁啊?!”刘铭义倒没怎么在意,只不紧不慢地道。
“自我介绍,本人姓刘字铭义,是立夏的同班同学,当然,还身兼她未来男朋友一职!”
这下,方才还很淡定的顾同学都“啊”地一声,阮苏陌也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刘铭义好几眼,紧接着吐句“你脑子出问题了吧!”语毕,生怕对方是精神错乱似的,拉过顾安笙就开跑。
那天晚上,立夏没有打工,却回来得很晚。阮苏陌见她有气无力地走进来,迅速将电视关掉。
“怎么跟斗败公鸡一样啊你,打你电话也没反应。”
从包里摸出诺基亚的老式手机,与阮苏陌是情侣款,两人买的时候心疼了好久,可没有电话又实在不方便。立夏看了看,黑屏,果然老电话就是老电话,电池也不经用。
“这不,没电了。”
“那你倒说说,怎么这么晚?亏我还善心大发地煮了你最爱吃的酸菜鱼……”
立夏却一脸郁闷地说,“照顾病人去了。”完了再问一句“下午是不是一个男的找过你?”阮苏陌一愣,“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回事儿啊?”
“之前不是给你说有人在追我嘛?就是他。”
“怪不得,那他来找我干嘛?”
已经换好睡衣的某女,原本还一脸严肃,突然就扑哧一声。
“正准备跟你说这事呢,笑死我了,你下午不是骂他脑袋出问题了吗?现在他脑袋还真出问题了。”
原来刘铭义见第一次套近乎就出师不利,在回去的路上不禁有点懊丧,直骂自己,“你怎么这么没用?”,结果一个乞丐正好从他身边经过,长得人高马大,浑身陋烂衣不蔽体,那乞丐以为刘铭义是在讽刺自己,加上对社会的不满和愤恨,二话不说逮住刘铭义一阵暴揍,还专打脑袋,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过来拉架,怕遇见神经病,刘铭义就这样被莫名其妙打进了医院,立夏刚刚从医院回来,就是陪他缝针去了。
“刘铭义躺在护理床上一边嚷疼一边特委屈地对我说,‘你那姐妹嘴巴真毒,说我脑袋出问题,我现在就跟这儿躺了!’”
立夏尖着嗓子学刘铭义的语气,然后阮苏陌咬着被子咯咯地笑了一晚上。之后的阮苏陌,每次看见刘铭义,总会联想起对方被暴打的那一幕,心裏的些微愧疚便油然而生。虽然人不是她打的,可她骂了那样的话还是要负一定连带责任的。
而同一天晚上,顾安笙接到周嘉言的电话,两人东拉西扯地聊了下近况,许久才仿佛讲到点子上。顾安笙试探地对周嘉言提起立夏,不料却被对方有些不近人情地打断。
“我们兄弟叙旧,扯别人的事干嘛。”
“真准备就这样了?”
“这样挺好的不是吗?安笙,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再说,我对她的感情,并不深。这两年的时间我也考虑了很多,我想,我只是没有遇见过那么主动的女生,所以产生了好奇,但好奇并不是感情。”
“而且。”
周嘉言顿了顿,“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话落,那边一个清淡的女声应景地叫了句:“Merle,可以开饭了哦。”
然后两人都再无话,顾安笙盯着墙壁上四人的合照,照片里的自己站得规矩,阮苏陌也一样,看得出有些局促,只有立夏和周嘉言的表情生动,仔细一些,便能发现女生的右脚踩在男生那双干净的白色球鞋上,立夏一头短直的碎发,身上那件明黄色的T恤和肆无忌惮的笑容,瞬间晃了顾安笙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