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刚下午一点,大学生没课睡到两三点都算正常。
“我来。”欧若瑶捋袖子,从单白手中抢过这个任务,“你问了,他不一定会下楼,我能让他出一趟门,直接接触到雨水。”
【欧若瑶】:在吗?
【欧若瑶】:伞半途坏了,救救我,help[可怜]
这一举动里,她有点私心。
欧若瑶自小起享受着顶级的外貌红利,她的美丽斩男又斩女,很少有人能够朝她爱答不理。
而黎星川疑似超能力免疫,对她视而不见,像是全盘否定了她除超能力以外的一切魅力,反倒激起了她的胜负心。
对方回得很快。
-【不好意思啊,我出门都是借的室友的伞。】
-【你去问问别人吧。】
欧若瑶:“…………”
欧若瑶:“???”
这种鬼扯借口都能发出来?
欧若瑶深吸一口气,对另两人说:“他醒着,知道外面下雨。”
三人又陷入思考。
暴雨不知疲倦,连下两天。
不少地方出现深达一米多的积水,车从地势稍微低点的路段驶过去,溅起一整条水花。
黎星川和季望澄的关系陷入某种僵局,明明待在同一个宿舍,整整两天,两人谁都不主动讲话,开口也是十分塑料的对话。
“下节是上网课吗?”
“嗯,TX会议。”
“吃饭去吗?”
“我晚点再说,打游戏呢。”
按理说俩人一起吃顿饭,冰释前嫌,什么都会好起来。季望澄主动给他递台阶了,他没顺着下。
称不上幸福的童年生活让黎星川早早学会察言观色,擅长说场面话,哄人开心。不跟人闹红脸已经成为他的本能,却在对上季望澄的时候突然失效,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回为什么脾气那么大。
想不明白,他就转移注意力。
暴雨在家的这几天,网上挺多相关的整活。
有个玉城老哥发帖声称自己遇到了灵异事件,说有只长得跟黑豹似的老鼠突然冲出来咬他,及时被制服住了。
后来警方告诉他,那是一只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黑豹。
【可那真的是老鼠啊!跟东北虎一样大,很恐怖!】
【我能分不清老鼠的样子和猫科动物的样子吗?】
【当时被哄住了,现在我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不会是什么生化实验室培养的变异生物吧?!】
底下的评论都在开玩笑。
【鼠假虎威】
【猫鼠游戏】
【涉密?那你还不赶紧删帖?等着被口口呢[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苯人见到的第三个玉城系‘白焰’灵异贴了,我宣布你比前几位卷】
黎星川也刷到了好几个灵异贴,有说走在路上突然被树根绊了一跤怀疑树非法成精的,还有小区花圃里郁金香忽然花枝乱颤开启斗舞的,后又一一被有关部门澄清,他看得津津有味,像是小时候看《走近科学》。
单白的消息窗口弹个不停。
【蛋白蛋白快瞒不住了】、【异化种都快比能行动的人多了!】、【好了没?好了没?好了没?】、【蛋白啊你搞快啊,雨再不停我们只能公开天灾身份了!】……
这都是催促工作的话术,倒也不用当真。
单白叹气:“两天十几起,也不是个办法,善后组那边狗叫个没完,我们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他知道,‘天灾’磁场在季望澄心情欠佳时会不稳定,而他和李玄知也因为能力合适,被安排到季望澄身边。
一个打掩护忽悠普通人,另一个念佛经净化带恶人。
单白心念微动,李玄知便跟看穿了他似的,淡淡开口:“别去他和黎星川面前乱晃,不要随便干预,你只会把事情搞砸。”
被戳中心思,单白嘴硬反驳:“……天灾也是讲道理的人嘛!”
李玄知:“严格来说,他不是‘人’,只是拥有一副‘人’的皮囊,他没有把人类真正当做同类。行动手册上反复强调过,不要用寻常的思维去揣度人形天灾。”
单白不服气:“之前的类似情况,都是怎么处理的?”
“之前……”
李玄知盘手钏的动作一顿,似乎在斟酌要不要告诉他,思虑几秒后,说,“他大部分时间情绪稳定,处于休眠状态,一年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是醒着的。”
单白为话中的信息量震惊:“啊?……睡美人啊?那为什么不让他接着强制休眠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李玄知目视窗外,神情安静,有种说不出来的悲悯,“我们无法强制他休眠。”
“组织从先知口中得知他的破坏力和成长性,在发现‘天灾’的之前已经做好了预先的应对准备,找到他之后,不惜一切代价、用尽一切手段去消灭他,可他甚至能毫发无伤地离开核试验区。……于是,最后的结果,是我们向‘天灾’妥协。”
“再说一次,他不是人类。”
“闪闪。”
“……闪闪?”
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黎星川摘下耳机,目光自屏幕移开,向声音来处看去。
隔着半米远的距离,季望澄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闪闪,我知道错了。”
他低下头,用一种没有感情的语调平铺直叙,像是讲着同他全然无关的事,“我不该浪费食物。”
黎星川:“……?”
你知道个P。
他又好笑,又无语,半点都没法生气了,问:“你是这么想的?”
季望澄观察着他的表情,顿了顿,从善如流地改口,把准备好的第二个答案说出来:“我不该让你退出校队。”
此话一出,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翻涌,黎星川倍感无奈。
原来不是错觉,季望澄是真的完全没理解他的态度,他在意的点根本不是校队。
他想让季望澄去建立自己的社交圈,拥有一个正常的社交环境,别再时时刻刻一门心思挂在他身上。
黎星川不介意他这么做,可他知道,当整个精神世界只有一个支点的时候,那个支点就是全部,就像他在童年时期总被歇斯底里的母亲左右情绪。
黎淑惠每发一次火、对他说一句难堪的话,就像经历一次地震,地动山摇,而他常常处于悲伤、自责和崩溃的边缘。
他不希望季望澄也变成这样,尽管他相信自己并不是那种恶劣的人。
事不说绝对,万一以后他真的和季望澄闹出什么矛盾呢?
他还能找一群朋友撸串唱K喝点小酒,轻而易举地排解烦闷,季望澄去哪里找人安慰他?
这不公平。
他决定说得再清楚一点。
“小季同学,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黎星川按下暂停键,轻蹙眉头,用一种温柔到有些残忍的劝告语气,轻轻地说,“我是想说……你不要老是围着我转,去多交一点同龄朋友吧?”
“总是和我待在一起,你不会嫌我烦吗?”
作者有话说:
小季: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他嫌我烦!!他嫌我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