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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外人,没理由接近老人,只能让两个儿子早点过来,以及还在部队的孙子。
何初夏一觉醒来,床畔还是空的,不知他有什么公事,大半夜地就出去了,不会是什么大事吧?她有点担心,早就听闻生意场的险恶,可以一夜暴富,也可以一夜倾家荡产。
她很快洗漱好下楼,今天是要去上班的。
“方姨,你知道韩大哥大半夜出去是什么事吗?”她刚坐下,问完,端起水杯。
管家方姨皱眉,“初夏,好像是西山那边,老太爷那……”
“啪。”
何初夏手里的水杯掉落,杯子没摔碎,歪倒在桌上,里面的水全都洒了,她连忙站起,后退,水没流裤子上。
心慌地看向方姨,“爷爷……爷爷是不是……”
即使是个见惯了生死的实习医,在面对亲人要离去的时候,还是和普通人一样,慌乱无章。
“我也是听保安说的,说是先生的车是去往西山方向,现在还没得到消息,那肯定没事吧?你先别慌!”方姨劝道。
何初夏点头,摸过桌上的手机,跑了出去,在门口,他拨了韩遇城的号。
她几乎没主动给他打过电话,看着来电显示,韩遇城按下接听键。
“爷爷怎样了?”她的声音有点抖,一直当老人是亲爷爷,在京城上学的这几年,没少得到他老人家的照顾,那时候,只要她有空,老人就约她吃饭。
除此之外,她还知道,老人是韩遇城心里唯一的亲人,他又那么孝顺,如果他走了,他会伤心。
“虽抢救过来,但已经开始准备身后事。”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伤感。
她的心稍稍安下,但听说准备身后事,不免苦涩。
“我今天请假,去看望他可以吗?”
“当然,你是他最疼的孙媳妇。”韩遇城平静道。
“我先去医院,到那就请假!”
“让家里司机送你过来,这边只有公交,不方便。”韩遇城又平静地叮嘱道。
“嗯!你,你也别难过,爷爷他是真老了……”她柔声安慰道。
韩遇城扬唇,“谁说我难过了?”他骄傲道,不肯在她面前泄露半分脆弱。
病房里,朝阳刚刚从东窗户照射进来,病床上,风烛残年的老人,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头发花白,蜡黄的肌肤上,有不少老年斑。
骨瘦如柴的手背上,插着针管,贴着胶布。
深色的西服,衬托得他,更显深沉,没打领带,白衬衫领口松了三粒扣子,他矗立在病床床尾处,一双爬满红血丝的眼眸,紧盯着病床上的老人。
一幅幅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他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双手自然地垂于裤缝边上。
不知过了多久,病床上的老人,有了点动静。
他还是一动不动,立在那。
老人缓缓睁开双眼,枕头垫得比较高,他能清楚地看到矗立在对面的,最疼爱的孙子。
“咳咳……”他咳嗽,他才完全回神,大步走了过去。
要按床头的警铃,被老人拦住。
“别……叫他们……我心里有数……”老人说话都很吃力了,气若悬丝,声音沙哑,好像喉咙口堵着一块痰。
韩遇城有点诧异,“渴不渴?”
老人摇头。
“你刚才盯着我看,是不是在心里骂我这个,老不死的?”老人有了点力气,浑浊的双眼,望着他。
最疼爱的孙子,也对他充满了愧疚。
韩遇城扬唇,“我说老头儿,都什么时候了,还扯这些?”
“我这不是,就要闭眼了……你说,我在地下遇着了你爸妈,我这张老脸……咳……往哪搁啊这是?!”老人的话,虽然有点俏皮,却藏着无尽的伤感。
“那你就做个老不死的,别下去呗。”他口无遮拦,与老人玩笑。
“那不成老妖怪了?不成,不成……”他又说道,韩遇城索性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曾经,是怨过他,但不至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