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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刚接通,厚重的门开了——
她微愣,还没看见他,送菜的大叔进去了,她才回神,大步冲过去。
坐在轮椅上的韩遇城,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了站在门空的她。
没想到她会来,他扬唇。
轮椅上的他,戴着一副近视眼镜,面带微笑,上身穿着浅色针织衫,下身穿着灰色长裤。
她踏了进来。
“韩先生,您这是……我昨天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老五诧异。
韩遇城没回答,老五不敢多言,立即去了厨房,将食材放进冰箱,将厨房垃圾桶收拾干净,带着垃圾走了。
她平静地关上了门。
“怎么回来了?”韩遇城一脸微笑,看着着一身干练利索套装的她,她放下了包,走了过来。
“我工作在这,户口在这,当然得回来,准备回去上班。”她平静道,“眼睛也坏了?”
“看东西很模糊,戴眼镜好多了。昨天腿还是好的,昨夜突然的,幸好之前备了轮椅!”他一脸乐观,脾气温和,笑着道,没抬头,没看她。
“这下下去,你的情况比做完手术更糟糕,还不如动刀子,你说呢?”她很平静地问,面对他,像在面对一个普通病患。
她背过身,走到窗口,将窗户一闪闪地打开,屋里的味道有点闷人。
韩遇城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开口:“我听杜墨言提过!要不,你帮我做开颅手术吧,这是医学难题,我这横竖都是瘫痪,权当给你做实验室的猴子了!”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玩笑的语气,无畏、无所谓的态度。
何初夏没转身,她扬唇,“你不怕,我一失手,要了你的命吗?”
“不怕!那样更好!”他笑着道,单手转动轮椅的轮子,去了桌边,他口渴。
屋里干净整洁,看得出每天都打扫过,黑色的长餐桌上,放着一只银色的金属水壶,茶盘里,透明玻璃杯头朝下摆放,桌上没任何装饰。
行动缓慢的轮椅在餐桌旁边停下,他左手拿了玻璃杯,又用左手拿了水壶,单手倒水,那只右手始终一动不动……
他的右手果然出问题了,她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他背对着自己,坐轮椅上,左手握着玻璃杯,正喝水。
“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打算的?那天问你为什么放手,你为什么不解释?”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个解释。
在乎的只是他的态度。
“我要解释什么?”他笑着反问,放下了杯子,“那就是我的错!没什么可解释的,是我的无能,害死了岳母……”
就算她不怪他,他也怪自己啊。
何初夏无言,深吸口气。
“我是一个生死未卜,正常人都不是的残废,我能有什么打算?这几天,一个人过得很平静,心也安宁,听天由命吧!”她说累了,他感觉也解脱了。
从不曾畏惧过死亡,如果没有她,他可能早和崔女士、乔世勋同归于尽了。
对她的爱和责任,支撑着他到现在,哪怕傻了、残了,变成了自己都嫌弃的样子,他都还苟且地活着!
听天由命……
何初夏在心里喃喃地念叨这几个字。
两人皆沉默着,过了很久,她才开口:“你先去住院吧,这样一个人是不行的。”
她不怪他,怪自己,暗恋他,嫁给他,招惹了他!
韩遇城听话地点头,“初夏,你还年轻,不比我,你仍然有大好前途,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也不要觉得跟我分开是对不起我,你这时候离开我,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解脱!你累,我更累!”
他侧过头,俊脸上染着笑,一双幽深的黑眸紧锁她的眉眼,说话时,古铜色的脖子上,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
明明笑着,说这句话时,喉咙深处却梗着、硬硬地疼着。
她木然地听着他的话,她没有真正要离开他,他还是她的丈夫,两个儿子的爸爸。
“手术后再说这些吧!”她沉声道,“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用那么费事,让司机送我过去。”他沉声道,仍然骄傲,骄傲地不肯坐救护车。
她只好叫了家里的司机,安排了一辆保姆车过来,她帮他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换洗睡衣。
住进医院,就是一系列的检查。
一查就是个把星期,何初夏在这一星期里,复职了。
刚复职,便做了两个小手术,一台肾脏移植的大手术。
手术都是顺利的,她的手感并没有几个月的休息而消失,反而比以前更镇定。
韩遇城住院后,颅内的血块已经得到了药物的控制,状况稳定,就等着开颅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