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越猛然抬头,他怔怔地看着我,嘶声唤道:“阿枝,你?”连老天帝那样的修为,也敌不过一指罡沙,我这个借来前世修为的人,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对上他流泪的眼,我眯着双眼傲然一笑。
笑过之后,我向他宣布道:“我把这次爆炸锁定在三洲范围内了。巨神鼎现在质同黑洞,已把导致三界大劫的诸般物质都吸进去了,便是那个白洞,也被它吸进去了。我刚设下了生生衍化决,等变化到了尾声时,还会有一个黑洞形成,巨神鼎会被那个黑洞吸入,从此远离此界。”我说道:“炎越,你先前所想的虽然不错,可那简直是把三界推倒重来,死伤实是太剧。你是想着身死魂消,不图来日,我却总抱着一丝希望,愿以这救世之功,换一个渺茫机会。”
按照炎越原来的打算,巨神鼎大爆炸后新形成的一界,会是一个巨大而繁华的新世界,所有还存活着的生灵,都会沾上一份好处,如天地初开时的那些生灵一样,可以占上几分机缘,成就不朽生命。特别是有着他血脉的孩子,以及孩子的母亲我,更是会占到新的一界开启时的那份最大福泽,一举而成为一界之帝,帝皇之母。
可那死伤太剧了,只怕最后还能存活的,只有不到一千之数!他是什么也不在乎,唯一在乎的我又修为高强身为不死凤凰。可我不同,我却万万不能让他沾上那么多的杀孽!我还指望着,靠这救世之功,也许终有一日。他还能够转世投胎呢。
我说到这裏,头一仰,朝着炎越吻了上去。可就在我吻上他的那一刻,炎越头一侧,微微避了开。
我先是一怔。转眼明白过来,我听到自己朝着他哑声笑道:“我只是想把你的魏枝还给你。”说罢,我覆上了他的唇。
就在四唇相接的那一刻,天昏地暗!
这是真正的天昏地暗!头顶的天空完全黑暗起来,所站的大地也开始虚飘。
炎越眼一低,便看到唇口处。大口大口血沫喷出的我,那血流得如此之凶,他一不小心还给吃了几口。
仓惶把我推开,炎越颤声唤道:“魏枝,魏枝。你怎么了?”
我睁开眼朝他笑了笑。
可我的笑容纵是灿烂,抱着我的男人却泪如雨下。他颤抖着唤道:“魏枝,魏枝,你怎么了?”我浑身上下,每一处孔窍,每一个毛孔,都血出如浆,不过这么一瞬间。便把我整个人都染成了血人,连带他搂着我的双手,也满满是血。
我对上炎越那惊慌的眼。唇角微了微,轻声说道:“炎越。”
“诶。”
“你瞒着我跑到这裏来,就没有打算过活着回去是不是?”
炎越看着我,他流着泪点头道:“是。”
我冲他一笑,哑声说道:“我感到了不安,心裏很害怕。不停地念着你的名字,也许念得太凶了。我发现自己很容易就破开了你设下的那个阵,我感应到你就在这裏。便跑了过来。远远看到这裏出了事,我把咱们的孩子从丹田里掏了出来,交给小炎越了。你也知道的,小炎越身上融着你和我的血,有他在,孩子就是在蛋里呆得久一些,总也有出世的机会……”
我怕自己说慢了,就再也说不出话了,喘了一口气,继续告诉他,“我拿孩子时破了丹田,可我原本就不想活着离开这裏,不管你去哪儿,我都准备跟着你。我没有想到,我那个自绝的动作惊醒了隐藏在我神魂中的前世,她彻底苏醒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我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脸,低声说道:“炎越,我寻了你几万年,也尝受过失去你的滋味。无论如何,我不许你再离开我。”
炎越红着眼眶,他痴痴地看着我,轻声说道:“你真是个傻的。”
我衝着他一笑,这一笑有点灿烂,于是我又喷出了一口血沫,我咳了一声,终于气顺了一点后,我高兴地说道:“炎越,刚才我那前世湮灭时,给了我一道记忆,我有办法留住我们的性命了。”
炎越睁大双眼看着我。
我冲他格格直笑,再次双手搂住他的颈,然后,深深地吻上了他。
就在我把自己贴在他的身上,与他薄唇相贴的那一瞬间,我们的身周,我那飞溅而出的血沫,我那属于不死凤凰的不死之血,自发的凝聚起来,它在我们的身周形成了一个血茧。
这个血茧,似是至硬又似是至柔,它就那样漂在罡沙和风暴中,一阵狂风吹来,它被吹得滚出数十里,一阵罡沙袭来,它又滴溜溜地滚了回来。可不管怎么滚怎么吹,它就是毫发无伤,也不管天地如何变幻,它也是始终存在。
……
五百年后。
史书有载,五百年前,三界遭遇灭顶之灾,一日之间,天昏地暗。沧海变桑田,日月几无存。有神人出手,令诸般灾劫汇入一鼎,而后,鼎飞不见,诸般异像尽逝。
斯日后,天地新生,三界结界尽破,混然如一界矣。
史书有载,大灾劫之后,凤凰和魔帝天帝尽皆消匿于世间,踪影不复。传闻,神人乃凤凰所化,凤凰以一身不死凤血和无尽生命,替天下苍生担了死劫。
……
这一天,凡人居住的古月国,一个常年雾气笼罩,猎人不愿意靠近的山谷里,传来了一阵“兹兹”声,却是一个巨大的血茧,正在慢慢破裂。
血茧上的裂缝越破越大,“兹兹”声也越来越响,就在一连串的炸裂声中,血茧一分为二。
血茧中,滚落出一对年轻男女。
地面上尖锐的石块,刺|激得他们皱起了眉头。慢慢的,那年轻女子睁开眼来。她眯着眼睛朝外看了一会后,反射性地伸手挡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