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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山外的官道上,怨声载道。
黑压压的人群,扶老携幼,目送着自己的亲人被押上囚车。王峻派遣来的官员一到荆山,不由分说,将本地驻军所有军官一律拿下,也包括魏军头的妻小们。军士们无人看管,三三两两地游荡在囚车的周围,愤怒地看着朝廷官员作威作福。不满的情绪在人群中积蓄着,激荡着,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押解的官员与军士们,敏锐地察觉到这股敌意,纷纷催促着“犯人”亲属们离开,由三十辆囚车组成的长长车队缓缓移动,送行的人群立刻发出一阵悲伧的哭声。
“站住!”
忽然有个汉子头戴笠帽,帽沿压的很低,一声暴喝,拦在了路中央。
“大胆,你尽敢阻拦朝廷命官办案,难道不知这是王相公亲自督办的案子吗?”官员怒斥道。
汉子掀开自己的笠帽,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是魏军头!”
“魏将军,真的是你!”
人群骚动了起来。拦住囚车的正是魏军头,那夜侦察失败,他中箭落水,模糊意识之中,凭借着求生的本能,顺河飘到了下游百里之外,幸被百姓救起,方才捡得了一条性命。当他大难不死苏醒过来后,带着箭伤回到荆山,正遇到王峻派人来拿人,包括自己无辜的亲属。
他前后细想,已经意识到自己成了王峻手中的玩物,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既对王峻和那个身份诡异的朱七的人无比地愤怒,又对自己一时官迷心窍失察上当而感到万分的后悔。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自己身死是小,家人无辜,那些军中兄弟更是无辜,何罪之有?全受自己牵累啊。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官员挥着鞭子,命令左右道,“来人,给我拿下!”
“不准冒犯我们魏将军!”
荆山军士们仿佛看到了希望,人们自动地聚合在魏军头的周围,不准禁军靠近。
“姓魏的犯了死罪,要诛了三族抵罪,尔等要是执迷不悟,反害了一家性命,如若不速速退下,本官将上奏朝廷,将尔等一并拿下。”官员吓唬着荆山军士和他们的亲属们。
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混战几乎不可避免。那朝廷官员虽然奉着王峻的命令前来,身边也带着两百禁军,但真要动起手来,只能是死于非命的下场,面对汹汹的人群,官员色厉内荏,脸色变了数变,骑虎难下。
魏军头暗想倘若真要动起手来,虽然一声痛快,但结局将会一发而不可收拾,毕竟对方是光明正大而来,万一要是给自己及部下安个谋反的罪名,那将会有更多的人无辜受诛。
果然,那官员忽然声嘶力竭地大喊:“我乃朝廷命官,尔等若敢反抗,那便是视同谋反,诛灭九族!”
魏军头喊道:“诸位兄弟,暂且退下。吾辈大好男子,一人做事一人当,罪过仅及我一身,与尔等无关,休要冒犯了官差。”
“军头,使不得啊。你这是要束手待毙,那王相公是你能抗衡得了的吗?”部下们嚷道。
“诸位不要劝了,此事内情复杂。想我戎马大半辈子,终究是官迷心窍,想着荫妻荫子的美事,便甚么都不顾了,中了别人的圈套。尔等身为大周军士,守土有责,速速归营吧。”魏军头劝说部下们。
那官员听到魏军头如此说话,心头的大石头放了下来,表面上不由得缓了缓口气:“还是魏军头识大体,知晓朝廷法度,倘若魏军头自愿随我赴京,或许朝廷会从轻发落呢!”
“魏某当然要赴京,因为魏某想当面问问王相公,他何故害我!”魏军头怒道。
“魏军头,王相公当朝第一重臣,他是你能如此污蔑的吗?再说你一个小小的水军军头,他犯得着陷害你?”官员讥笑道。
“是与不是,魏某相信事实终究是事实,我就不相信堂堂大周朝堂,就没有一个明白的大臣!”魏军头冷傲地说道。
说毕,他扬头迈向一辆囚车,那囚车上被关着的是他的老妻。
车队缓缓启动,向北方驶去。人群跟在后面,恋恋不舍,担心着囚车上的魏军头等一干犯人的安危。
就在此时,官道的尽头奔来一队马军,远远地看去,如一只离弦之箭直奔荆山而来。两百马军瞬间即至,随着为首的一声高喝,整队人马几乎同时立止。雄骏的战马上,剽悍的军士满面尘色,冷漠地注视着停在道左避让的车队,让人不敢盯视。
“车上关的可是荆山军中的兄弟?”为首正是兼程赶来的徐世禄及他的部下们。
“原来是徐将军,在下是中书省程……”押解的官员识得徐世禄常在皇帝左右,不可等闲视之,连忙下马寒暄。
徐世禄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摆了摆手道:
“你姓甚名谁,徐某不问。我只问这囚车上关的可是荆山军中的军官?”
那程姓官员吃了个瘪,自恃有王峻撑腰,道:“车上关着的正是朝廷钦犯魏景及一干罪人。不知徐将军有何指教?”
“来人,将他们放了!”徐世禄听说魏军头也在其列,心中狂喜。
他一声令下,部下们纷纷下马,拔刀便劈,那官员连忙阻拦道:“徐将军,这是王相公亲自督捕的要犯,你怎敢违抗王相公命令?要是王相公怪罪下来,你担当的起吗?”
“哼!”徐世禄斜睨了他一眼,冷哼道,“难道说王相公的命令,比得上天吗?我有皇命在此,尔等安敢违抗?”
徐世禄身后的两百部下冷眼相向,齐声道:“奉陛下钦命,谁若反抗,格杀勿论!”
两百马军齐吼的嗓子,吓的那官员双腿发软,几欲跪倒在地,跟他同来拘押的禁军军士们,个个都是人精,闻听如此,也齐齐作壁上观,任凭徐世禄破囚放出犯人。
“罪将魏景,参见徐将军!”魏军头跪拜道。
“魏兄弟请起,罪或无罪,待由陛下圣断。”徐世禄将魏军头扶起来道,“徐某至此,不是来定你罪过的,关于你擅自挑衅唐军之事,罪不及部曲及亲属,陛下赦其余人等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