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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州已经遥遥在望了。
静难军节度使折从阮率领着官军在宁州稍事修整后,于次日直扑庆州,一路上并未与蕃人有过任何接触。这让老帅折从阮连日积蓄起来的战意,如同打在空气中,没有派上用场。
“报!”斥侯自前方急奔而来。
老骥伏枥,壮心不已。
折从阮下意识地握着佩刀,古井不波的面孔甚至浮现出一丝兴奋之色:
“说!”
“前方来报,庆州郭刺史率本州文武军民,准备出城迎接折帅,问折帅行止!”斥侯禀报道。
“哼!郭匹夫还有脸见本帅?老夫见到了他,定要替陛下劈了他这个狗官!”折从阮骂道,“这个大娄子都是他一个人捅的。”
“令公息怒!”李处耘在旁劝道,“郭彦钦贪赃枉法,侵扰群蕃,自有王法处置。他贪官一个,早晚要遭报应,不值得令公动怒。庆州既然安然无恙,令公与我等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眼下紧要的是安抚本州军民,然后派人与野鸡酋长接触,尽快恢复盐路。”
“听说郭彦钦与王峻有旧吧?对了,他这个刺史的职位还是王峻保举的。”折从阮回头冷笑道,“等老夫搜罗了郭彦钦罪名,我倒要看看王秀峰这次如何保住郭彦钦的性命。”
“可惜北海侯不在。若他在的话,倒可以先斩后奏了,我现在倒是盼着韩侯早点来。”李处耘笑道,“否则,有王峻维护,郭彦钦性命无忧。”
队伍后方一阵骚乱,紧接着一队剽悍骑军被部下引了过来,行至折从阮的帅旗两箭之遥的距离,这队骑兵全都整齐地勒马停止,马背上的骑兵又整齐划一地跳下坐骑,骑术精湛,引人注目。
当中奔出一位大汉:
“某镇北军吐浑营指挥使白如虎,奉陕西蕃汉安抚副大使、北海侯韩奕令,拜见折令公!”
“白指挥使请起!”折从阮对这队马军的突然到来,感到有些愕然,待知道白如虎带来不过百来位吐浑骑兵,略感失望,“怎么,镇北军也对庆州感兴趣?”
“回令公,白某只是奉命充作北海侯牙队,前来报道,接受令公差遣,与镇北军无关。”白如虎恭敬地回道。
“既是北海侯牙队,那我来问你,北海侯现身在何处,怎不亲来见我?难不成当年洛阳匆匆一别,他的官威也大了些?”折从阮问道。
“回令公,北海侯命我等前来与令公相会,并命我等接受令公任何调遣。临别时,北海侯说,若折令公问起,就说他以为我官军一到,庆州之围自可迎刃而解,他要沿途考察民情,徐后与令公会合。北海侯又说,庆州一带蕃部众多,人心各异,彼此并不统一,可以为令公利用。官军一到,群蕃必是迟疑不定。韩侯以为令公须谨慎用兵,严戒部属肆意出扰,防其狗急跳墙,以免蕃众抱成一团,韩侯还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令公引而不发方是上策!”
白如虎如实地传达韩奕的意见,这一番回答也是他反复背了几十遍才记得滚瓜烂熟。
折从阮点头道:“引而不发?韩侯多虑了,老夫并非莽汉,老夫正要以不变应万变,只怕到时老夫的箭已上弦,不得不发哩。嗯,闲话少说,你部暂归入我麾下,随我入城吧!”
“我等遵命!”白如虎和他的吐浑部下们应声答道。
队伍再次向前进发,沿途茂密的山野中时不时的有人影出现,这当然是本地大大小小的蕃人部落的探子。
折从阮并不理会有人窥探,但也命令部下多派斥侯,加倍小心地向庆州城方向进发。
“白指挥是镇北军的?”李处耘拉在后面,与白如虎并行,“久闻镇北军英名,去年河东败辽之捷,镇北军居功至伟。”
“正是,不知兄弟如何称呼?”白如虎打量了一眼李处耘,这位吐浑酋长的儿子虽然骨子里仍然桀骜不驯,但这两年跟着向训在京城驻扎,开阔了眼界,也增长了不少见识,他方才见李处耘与折从阮站在一起,知道李处耘一定是折从阮身边亲近的人,语气上也恭敬的很。
“在下姓李,名处耘,蒙令公看得起,让我在他身边做了牙校。”李处耘特意套近乎道,“我看白指挥似乎比我年长,在下是否可称你一声‘白兄’?”
“李兄弟客气了,韩侯交待过我,我白如虎来到庆州,是要听折令公的,甚么镇北军、折家军或静难镇兵,都是为朝廷效命,不分彼此。今日能与李兄弟称兄道弟,白某正求之不得哩。”白如虎抱拳道。
“好说!”李处耘笑道,“我瞧白兄相貌,也是吐浑出身?”
白如虎没有体会出李处耘这话纯属脱裤子放屁,咧着大嘴自豪地笑道:
“蒙韩侯厚爱,当年韩侯镇守泽、潞时,挑选豪杰,与高将军、向将军等一道创立了镇北军,将我归入向训将军麾下听令,后来我与族人随向将军征战,立了一些小功,好歹也混了个出身!还有,在我家乡那穷山沟里,哪有我后来见过的大场面,韩侯说这里会有大场面,问我可愿来庆州,我便来了!”
“小弟倒是有些不明白,听说河东形势近来也有些吃紧,太原人蠢蠢欲动,白兄既是镇北军中人,为何不随向将军趋往河中,反倒随韩侯来这庆州呢?”李处耘问道。
白如虎摸了摸盔甲,也是疑惑道:“我只听令行事,其他的一概不知。再说韩侯对我族有大恩,我们吐浑人又敬他是英雄,想那么多作甚?听他号令便是!或许是因为我们吐浑人善于在山林中追讨敌踪,在庆州能派上用场吧?”
“原来如此!”李处耘应道,暗地观察白如虎言行并非作伪,心里更是疑惑不解。
庆州城转眼就到了,折从阮命部下们昂首挺胸,阔步向前,做出纠纠气势来,这倒让城外迎接的官民腥气不由得壮了不少,大呼王师威武。
庆州刺史郭彦钦跪在城门前,手捧官帽,大冷的天,他肥胖的脸上冒着冷汗。
“罪人郭彦钦,跪迎折令公驾到!”郭彦钦匍匐在地,高声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