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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的造山运动,让横山山脉自西南延向东北,西南接陇山,东北至黄河,长达两千余里。
这条山脉造就了南北两个不同的世界,横山之北多为沙渍和荒漠,南边多为黄土高原地貌,高坂险要,有居高临下之势。
那些高耸的土山,称之为“塬”。塬与塬之间,则是众多发源自横山的河流,如果自东边的延州算起,较大的河流有无定河、洛河、马岭河、葫芦河和清水河,这些河流又有许多支流,这不仅带来了农业灌溉,丰美的牧草,成群的野兽,更是野心家们冒险的道路。
同时,这些河流和高大险要的高塬,一起构成了这里险峻复杂的地貌,那些只剩下残亘断壁的寨堡与古长城,甚至可以追溯到遥远的秦汉时代。
近万蕃汉联军,打着各色旗号,溯马岭河向北,然后在环州西南方向掉头向西,向着野鸡族的地盘边缘进发。
队伍拖的长长的,那些蕃人们也各有旗号,他们谁也不服,一路上吵吵嚷嚷,像是身处在一个巨大的草市里,有些部落甚至仅仅为抢道而大打出手。
“一群乌合之众!”
李处耘勒住战马,回首眺望着身后的蕃人战士,神色不豫。
经过一个冬天的准备,官军训练有素,粮饷充足,一扫先前的颓势,士气正高,李处耘却担心起身后的这些蕃人临时盟友们会误了自己的大事。
“处耘兄何必在意,真不知那位,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能鼓动起蕃人们跟着官军一起打仗。”身旁的折德明笑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处耘冷笑道,他忘了他所效命的折氏家族追本溯源祖上也是蕃人中的一支。
李处耘一向高傲,自前次被蕃人俘获后,在蕃人手中受尽屈辱,受了刺激,归来后李处耘性情变的有些冷僻,成天想着报仇血耻。
“处耘兄,仇恨会蒙蔽了你的双眼。叔帅与韩侯心里有数,他们是此间的话事人,你万万不可违背了他们二位的主张。”折德明好心的规劝道。
“这个我晓得,只是觉得韩侯主张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可以将开疆拓土威服四宾当作一件买卖?李某以为,韩侯太过轻佻了。”李处耘道,“我猜,这事情要是传到京师,又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哩?”
“天塌下来,反正有高个子顶着,你我瞎操心甚么?如果在京城是那位王相公说了算,在这里我们家令公怕也得给韩侯几分面子。”折德明很显然也是认同李处耘的看法。
但不管怎么说,在帝国实力不足的情况下,韩奕成功地煽动起蕃人们的欲望,如果能够很好地利用,这或许是另外一种不错的威服四夷的手段。
野鸡族族长李万全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毫不犹豫地发动了主动攻击。
蕃汉联军匆匆集合在一起,权力太过松散,甚至没有统一的号令。当李万全发动出其不意攻击时,首当其冲受到攻击的当然是那些外围的小部落们。
之所以存在这种情况,要么是因为蕃军也提防着官军,要么是因为桀骜不驯不服从官军指挥,要么纯粹是来试探风向的。
一方为了利益而纠合在一起,人心各异,另一方是为了生存而拼命,所以两较之下,联军一方的行动立刻受到遏制,行军速度变的缓慢,死亡时有发生。
群蕃们不仅没有捞到任何战利品,反而损失了不少战士,有的部落甚至就此不告而别。韩奕放出的耳目时刻关注着情势的变化,他不动声色,蕃人死的越多,他实际上就越放心。
鲜血会让仇恨更加刻骨铭心。
等过了七天之后,群蕃走了三分之一,韩奕这才在几个大部落酋长的联合要求下,在马岭山西麓召集群蕃开会。
“有十三个部落撤走了,另有七八家搬离我们的大营,看样子也想走了!”拓跋雄恨恨地说道。对于此番行动,因与野鸡族有世仇,拓跋雄是所有人中最热心的。
“是啊,拓跋兄弟,这些人都是来打秋风的,见没有好处可捞就跑了,他们就是山脊上的野草,东吹东倒,西吹西倒。他们走了更清净,俺们明珠族这次要干到底!”明珠族族长罔罗说道。
“呵呵,无妨!”韩奕摆了摆手,“罔罗族长息怒,这人少了,这战利品我们也就好分了不是?”
哈哈!
韩奕适时的玩笑话让众人笑了起来,消了几份七日来的消沉之气。韩奕冲着拓跋雄使了个眼色,拓跋雄会意,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此前战事不利,诸部皆有不同程度的损失,但我们并未伤了根本。如果我们能够同心协力,劲往一处使,区区一个野鸡族,又算得了甚么呢?”
“拓跋兄弟说的是啊,我瞧野鸡族这是怕了,所以才跟我们拼命呢!昨天我们将野鸡一队人马堵在了山凹里,要不是延家部落胆小怕死,还能让他们逃得了?”罔罗道。
罔罗是个凶狠残暴的人,他的明珠部落实力也很可观,所以他未免有些骄横,不将延家等小部落放在眼里。
“罔罗族长未免太托大了吧?当时你和你的战士也在场,你们明珠族人多势众为何没能挡住?”延家部落的酋长愤愤不平,他可不想自己在前头拼命折损自家子弟,让别人在后面快活,结果好处还让别人占了。
“哼!野鸡族人跑的太快,我一时失察,这才让他们逃走的。”罔罗自知理屈,脸红自辩道。
人人都想耍滑头,这仗自然无法打。
众蕃七嘴八舌,都说自己行军如何如何辛苦,敌军又是如何如何狡猾凶悍,自家补给又是如何如何太少,不由自主地都将眼神投向了韩奕。
“天上岂能掉下馅饼?不出力,免谈!”韩奕心里冷笑。
“野鸡族人的地界甚广,东起马岭山,南自原州北岭,西达蒲川河源,北至杀牛岭,其中敌地势险峻,与我周旋空间极大,故而我军所获甚少。又,野鸡族人面临生死存亡,所以其抵抗之心甚坚,不可不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