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段小涯照例睡到日晒三竿，于莲一早就离开了。洗漱之后，开始着手收购水蜜桃的事，毕竟他家的水蜜桃远远不能满足楚天阔公司的需求量。他也不去挨家挨户地走访，只需要往家门口一坐，全村的种桃户陆陆续续地就来拜访，又是敬烟，又是送酒，好不客气。段小涯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村人对他这么客气，心里不禁也有一些飘飘然起来。“小涯，来，破烟，蛮抽！”卢大刚递了一根红塔山过来。段小涯看着他的头顶，似乎有一点绿，笑眯眯地接过香烟，架在耳朵上，他的手上还有一根香烟，吸了一口：“大刚哥，昨晚又和嫂子吵架了？”卢大刚有些尴尬，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笑道：“夫妻吵架，正常，正常，呵呵！”段小涯也跟着“呵呵”。“小涯，你家的桃是多少钱一斤被收的。”“这是商业秘密，不能告诉你的。”卢大刚嘿嘿一笑：“你打算多少钱收我们的桃？”“这要看各家桃子的成色而定。”“我们家的桃子你看过的吧？”卢大刚一脸期盼。段小涯想起林采苹的“桃子”，忙不迭地点头：“看过看过，就是大了一点。”“……”众人疑惑，还有嫌桃子大的？卢大刚也没细究，笑道：“那你开个价呗，我家桃子能收不？”“一块钱一斤，你觉得怎么样？”卢大刚脸就黑了下来：“塞你母的，一块钱一斤，你在逗我玩呢！”说罢悻悻而去。众人知道，林采苹曾经和他妈李美翠吵过一架，两家有些过节，现在卢大刚有求于人，自然讨不了好。众人暗暗感慨，真是风水轮流转，谁也不知道天上哪片云彩有雨。“牛叔，你家的水蜜桃我看过了，一斤两块五，你看怎么样？”楚天阔让他负责收购全村的水蜜桃，就是摆明了给他一点好处，段小涯倒也不傻，这点生意头脑还是有的。牛叔心里盘算一下，他家的水蜜桃也有七八亩地，要是光靠拿到镇上散卖，虽然单价可以买到四块左右，但一天也卖不出多少。而且正值水蜜桃成熟的时节，卖的速度没它成熟的快只能烂在地里了。“行，就两块五。”“好嘞，牛叔，你等我通知，下次就先收购你家的水蜜桃。”“还有我，小涯，我家也种了一些水蜜桃，虽然不多，但也有三五亩地呢！”安国泰讪讪地走了过来，上次和段小涯闹了一些不快，也不知道他肯不肯收购他家的水蜜桃。不过看在林素的面上，段小涯倒也爽快：“行呀，安大爷，价钱一样，但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牛叔家的摘完，再收你们家的，你看行不？”“行行行。”段小涯遣散众人，说道：“我们一家一家地来，一下我也收不了那么多，今天就先回吧。”又把李瑞留下：“李叔，我和二娃是兄弟，所以我也不坑你们家，我家的水蜜桃是三块一斤卖的，我收你家的水蜜桃也按三块一斤，你看行不？”李瑞感激涕零：“小涯，李叔谢谢你了，不瞒你说，二娃娶媳妇的钱还没还上呢，这下总算有指望了。”段小涯想起李二娃出轨的媳妇，总觉得如鲠在喉，但也不好说什么，要是李二娃知道此事，真的离了，娶媳妇的钱就打水漂了。要按以前，两人要是离了，彩礼的钱还能要回来，但现在不讲究这个了。虽然国家规定，不能买卖婚姻，但他娘的，这世道没有买卖，哪有真爱？谁家娶媳妇不花钱的？段小涯宽慰李瑞几句，伸了一个懒腰招呼秦朵：“朵朵，我饿了，给我做饭！”叫了半天，没见秦朵答应，这死丫头又哪里野去了，只有自己先到厨房找点吃的，白天全家都去干活，他干不了农活，只会越帮越忙，也不知道干什么。“段小涯，你个王八蛋，给我出来！”林采苹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段小涯吓了一跳，把头从厨房探出来：“哟，采苹嫂子啊，什么事大呼小叫的？”“你给我说清楚！”林采苹横刀立马地把她堵在厨房。“你要我说什么？”“为什么你收别人家的水蜜桃两块五，收我们家的就一块钱？”段小涯不以为然：“你可以不卖，我又没强迫你。”“你个没良心，难道昨天我就被你白玩了吗？”林采苹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瞪着段小涯。段小涯不以为然：“嫂子，我可是一个童子鸡，到底谁玩谁呀，你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你还觉得吃亏吗？”林采苹一时语塞，若按段小涯这么说的话，她好像真的没吃亏，反而赚大发了。可她心里总是觉得不平衡，愤愤地道：“昨天，你是不是故意把大裤衩留在我家里？”提起这件事，她又有些恼火。段小涯故作吃惊：“昨天我穿裤衩了吗？”“你别装蒜了，你穿了！”“嫂子，我一向不穿裤衩，估计也没在意，没给你造成麻烦吧？”段小涯看着林采苹嘴角的乌青，心里暗暗得意，总算为他妈和小舅妈出了一口恶气。林采苹气的牙根痒痒：“王八蛋，我家的桃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否则我跟你没完！”“要我收你们家的桃，先给我妈和小舅妈低头认个错。”林采苹知道段小涯为什么这么刁难她，怒道：“当年的事也怪不得我，国家政策就这么规定的，我是按规章办事！”“国家政策规定我一定要收你们家的桃吗？”林采苹一时又无语了。段小涯冷笑一声，说的冠冕堂皇，事实上，他小舅妈怀孕那一会儿，计划生育已经不怎么严格了。就算偶尔实行，也能糊弄过去，都是乡里乡亲，谁也不会真的在意。毕竟谁也知道，一个男丁在农村有多重要，因为这意味着劳动力，没有男人，家里的地谁来种？一个女人能种多少地？超生的人不止他小舅一家，他们谁也没事，林采苹不过柿子挑软的捏，拿于莲开刀而已。那个时候，他二叔还没被选上当村长，所以也没人为他家出面。林采苹因为读过些书，因此一直是村里的妇女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