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涯始终没把王魁和陈翠花的事情说出去,毕竟这关乎李二娃的面子问题,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这种观念在山村尤为严重。所以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情,自然也就免不了了。对外,众人只知李二娃找段小涯吵了一架,段小涯的罪名也算是确立了,但是属于未遂,总比陈翠花和王魁私通来的体面一些。为了兄弟,段小涯也就忍了。眼下他的事情一大堆,待到回过头来,再找王魁和陈翠花算账不迟,反正他们住在村里,跑也跑不了。次日,杜九公又来找段小涯诉苦,说是杨霆不准备把水尾那块地让出来给悬棺的死者作为阴宅,他听说那块地很有风水,准备把亡父的金坛搬过去。杨霆的父亲老早死了,遗骨是叫小胡子他爸大胡子收的,可是一直没有安葬,一来没有合适的宝地,二来修建坟墓也需要一大笔钱。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草草埋葬,会让人说闲话的。但悬棺的死者不同,和段小涯无亲无故,他能让她入土为安就不错了,至于僰人后裔,他们也不愿花这一笔钱,毕竟谁家的祖宗谁也说不清楚。他们要的只是那块地的风水,不管建不建坟墓,只要金坛埋下去,那块地的风水总是在的。段小涯带着杜九公来到杨家,杨霆早就知道段小涯会来,开门见山地道:“段小涯,你要是为了我家那块地,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杨霆,那块地你要出多少,你说吧。”“多少也不卖。”杨霆牛逼哄哄地说。“看来你家的水蜜桃是不想让我收了。”杨霆冷笑:“段小涯,你别拿这一套来威胁我,现在水蜜桃的季节已经快过去了,就算让你来收,你还能收几回?”水蜜桃的手段,段小涯屡试不爽,但没想到这一次却不管用了。杨霆心里早就做了权衡,很快就到秋天,水蜜桃顶多再收两回,就算让他赚,又能赚的了多少。但风水宝地就不一样,他把亡父的金坛迁了过去,定能保佑子孙平安,财源广进。他认为这几年他不顺,主要因为没把他父亲好好安葬,只要风水一来,福泽子孙,他还怕以后挣不到钱吗?“明年的水蜜桃你也不要我收了吗?”段小涯只有把条件放宽。“明年的事明年再说,等到明年城里的大公司继续委派你收桃,你再来和我说。”段小涯大怒:“杨霆,你他娘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杜九公知道段小涯脾气急躁,怕他又和杨霆再起冲突,急忙将他拦住,劝道:“小涯,算了,咱们再找老蔡头勘查一番,棘山村这么大,又不是只有他们家一块地。”段小涯缓了口气,怒气冲冲往外走去,冷不丁和杨晶晶撞了一个满怀,段小涯正在气头之上,一把就将杨晶晶甩到一边。杨晶晶哎哟一声,委屈地望向段小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对她这般态度恶劣。段小涯见她脚踝蹭伤,也有一些过意不去,犹豫一下,想到当日他把魏家树打进医院的时候,她曾挺身而出,指证魏长山。他一向是恩怨分明的人,也不愿与她计较,伸手把她扶了起来:“家里有油菜不,拿一点搽在伤口上就好了。”“段小涯,你是不是……又和我哥吵架了?”其实,杨晶晶也不想她哥和段小涯老闹矛盾,毕竟她怀了一份心事,要是两人这么一直吵下去,她的心事只怕永远都不能实现了。但她毕竟现在尚未嫁人,不能偏袒段小涯,否则就会落的一个吃里扒外的罪名。“男人的事,你就别管了。”段小涯霸气地挥了下手就走了。杨晶晶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自从段小涯从魏长山手里把她救出来那一刻起,她对他的情愫似乎发生了一些转变。她在村里泼辣惯了,村里的后生大半对她敬而远之,因此她也从来没有产生过男女情愫,唯独对段小涯不一样。杜九公跟在段小涯身后,说道:“小涯,这次就让我去请老蔡头吧?”上次选穴,就让段小涯花钱,他有些过意不去。但段小涯既然已经答应要收敛悬棺主人的遗骨,就必然会做到底,说道:“九公,我去吧,我和老蔡头的儿子很熟,我去说,老蔡头也会尽心尽力,不会马虎了事。”两人商议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让段小涯亲自去小澳村走一趟,老蔡头有个规矩,从不给一个亡魂选择两处阴宅,一相即中,才是他的本事。否则老是颠三倒四,换来换去,知道的道他必有缘由,不知道的说他本事不济,久而久之,会砸了他的饭碗。老蔡头性子比较倔强,何况关系饭碗的事,绝对不肯破例,所以段小涯决定亲自去走一趟。他当即动身就去小澳村,村口的姐妹发廊一阵哄闹,许多村民进进出出,段小涯好奇心起,挤进人群,问道:“出什么事了?”他问的是蔡美丽,但是蔡美丽只是摇头,发不出声,神色着急的不行,快要哭了。旁边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儿说道:“也不知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忽然就变哑巴了。”段小涯知道这个女孩儿就是楚翘,和蔡美丽一同开的发廊,不是本村的人。上次和小蔡头等人一同来到姐妹发廊,段小涯没有见到楚翘,但是此刻一见,不禁眼睛一亮,小蔡头说的没错,楚翘倒是一个标致的美人,何况她与平常村里的女孩儿不同,穿的比较时尚,没有那么土里土气。不过可惜……段小涯轻轻地摇头,这么好看的女孩儿,怎么就误入了风尘呢?众人七嘴八舌,准备要把蔡美丽送到蓝头溪村的卫生站。段小涯缓缓说了一句:“不必这么麻烦了。”他看着蔡美丽的面色,伸手搭在她的脉搏之上,又让她张嘴。蔡美丽张开了嘴,段小涯不禁扇了扇手:“蔡美丽,你多久没刷牙了?”蔡美丽听他调侃,气的鼻孔冒烟,但是此刻她根本就说不出话,只能对他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