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芳默默地收拾碗筷,到了厨房去洗,段小涯看了也是于心不忍,忽然想起妙僧在孤地狱里说的一句话:我本无心,奈何多情。他似乎越来越能体会妙僧的话,而且越来越向他的情境靠拢。段小涯坐在客厅,默默抽着香烟,就见丁橙带着一群的人闯了进来,丁橙横眉冷对:“你怎么会在我家?”“你爷爷请我来的。”段小涯悠然地道。“是你打了佩姨?”“没错,是我。”丁橙气的鼻子都歪了:“混蛋,这里是我家,你凭什么打我的人?”“看不爽就打喽,你有意见?”丁橙大怒,吩咐身后的人:“把他给我按住!”丁橙身后十几个人冲了过来,段小涯腾的一声就从沙发之上跃起,一脚踹了出去,当前一人跌了出去,直接撞到身后两人,三人一起跌出客厅之外。段小涯喝道:“谁不要命的,尽管上前!”说罢,啪啪,两记耳光,又把两个汉子扇的晕头转向,抬起一脚,又将一个汉子踢了一个狗趴屎。木芳闻声赶了出来,叫道:“小涯哥,出什么事了?”段小涯笑道:“没事,丁橙小姐找了几个人给我陪练,我就练了一下。”木芳看到丁橙,心头不禁一颤,弱弱地道:“丁橙小姐。”丁橙冷哼一声,瞪视木芳一眼。她知道段小涯十分了得,也有一些忌惮,默默往后一退,保持一段自认为很安全的距离,然后才道:“段小涯,你别太嚣张,我跟爷爷去说,把你赶出去。”“只怕你爷爷不敢赶我走。”“哼,狮子林姓丁,可不姓段!”段小涯轻轻一笑:“狮子林姓丁不错,可你爷爷却是姓段。”丁橙一愣:“胡说八道什么,我爷爷怎么会姓段?”段小涯身为灵山少主,十巫长老都是他的家臣,算是他家的人,跟他的姓,按照古代的规矩,也属正常,但段小涯也不知道自己的本姓是什么,所以丁老爷子跟他姓段这件事,倒也说不清楚。段小涯也不解释,道:“你还不走,难道让我轰你走吗?”丁橙愤愤而去,口中谩骂不已,这明明是她的家,现在段小涯竟然反客为主,把她赶了出来,这叫什么事?丁橙一脸委屈地到了正宅,在丁老爷子面前告了段小涯一状,哭哭啼啼:“爷爷,你干嘛要让这家伙住在咱们家?”“来者是客,你对人家客气一点。”“爷爷,是他对我不客气,他打了佩姨,佩姨从小照顾我到大,她就是我的亲人,段小涯竟然动手打她,爷爷,你要为我做主哇!”说着又扑在丁老爷子怀里嘤嘤哭泣。“既然如此,就让佩姨暂时离开狮子林,搬到外面去住。”丁橙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看着丁老爷子:“爷爷,你有没有搞错?不对的人是段小涯,要走的人是他,不是佩姨。”丁老爷子心里一叹,他这孙女终究年纪太小,涉世不深,这年头的对错,很多时候和事情本身没有关系,只和人的身份有关。掌权者不论做的决策有多混蛋,但他仍旧是对的,自有一群的人为他歌功颂德,有识之士也是需要身份的,否则就是一个屌丝,即便说出的都是真理,但也只是一个屁。每个人从小就会接受是非观念的教育,但是长大之后,才会明白,这世上本无对错。因为每个人的角度不同,立场不同,是非观念也会不同,就拿谈婚论嫁来说,父母自然希望儿女都听自己的安排,他们会认为儿女忤逆他们,就是大逆不道,但在儿女的立场,同样觉得父母干涉自由,不讲道理。丁老爷子活了八十年了,这些东西早已看透,世间所有的道理都是虚的,无权无势的人才和人讲道理,有权有势的人只讲利弊。他倒也不是怕段小涯,十个段小涯他现在都不放在眼里,他只是怕巫灵王,巫灵王现在是生是死,他都不知道,所以他对段小涯还是需要以礼相待。“好了,这件事爷爷已经做了决定,你就不需要多说了。”丁老爷子衣袖一拂,“你先回去吧!”“爷爷,你怎么不讲道理?”丁橙顿时急了。丁老爷子板着面孔:“在狮子林,我就是道理!”丁橙委屈不已,重重哼了一声,走出正宅,她想不明白,一向把她视为掌上明珠的爷爷,为什么自从段小涯来了之后,对她的态度完全都变了。他对段小涯,似乎对她还要亲。丁老爷子缓缓地坐到客厅的沙发,门外的保镖来报:“老爷子,杨馆主来了。”丁老爷子抬了下手:“让他进来。”过了一会儿,杨麟走了进来,丁老爷子请他坐下,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我已经查清楚了,巫姑长老现在西郊之外落脚。”丁老爷子微微眯起眼眸:“这个老乞食婆终于还是回来了,她到底想怎么样?”“老爷子,要不要派人……”杨麟抬手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丁老爷子轻轻摇头:“暂时不要,现在咱们还没探清她有多少底,盲目动手,只怕会吃大亏。”杨麟暗暗颔首,工蓼和丁老爷子既然同为灵山的十巫长老,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而且这老乞食婆素来心眼很多,没准现在故意示弱,就是为了要让丁老爷子掉以轻心,从而掉入她的陷阱。杨麟想了一下,道:“老爷子,何不借段小涯之手,除去巫姑长老呢?”丁老爷子微微一愣:“段小涯现在的修为,如何能与那个老乞食婆对抗?何况,这老乞食婆对他有恩,这小子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这事不需要段小涯出手。”“噢,怎么说?”“挟天子以令诸侯,老爷子应该比我明白,自从巫灵王失踪之后,灵山出了内讧,现在缺少的就是一个主事的人。可是现在灵山少主就在我们手里,我们完全可以利用他发号施令,将其他九大长老踩在脚下。”丁老爷子会心一笑:“小杨哪,你真是我的智囊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