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留香到底还是盗门的高手,跌入井底淤泥的同时,忽然双脚一撑,一脚踏着一边的井壁,虽然井壁光滑,但他使出壁虎游墙的功夫,还是迅速地游了上来。段小涯不慌不忙,跳到井沿,拉开拉链,一阵稀里哗啦的热流浇灌下去。“塞你母,段小涯,我去,哎哟——”褚留香重重地跌入井底淤泥,翻滚不已。褚留香本来身体很胖,但被柳黛眉榨取精元之后,身体恢复正常模样。不过,这并非是一件好事,他的元气因此大损,身体也很虚弱。淤泥软绵绵的,根本无从借力,他便跳不起来,也施展不出壁虎游墙的功夫,越是折腾,陷的越快越深,淤泥满脸都是,钻入他的口鼻之中,差点没把他给憋死。段小涯只是心头有气,褚留香作案,让他来背黑锅,所以有意戏弄这老家伙,但倒不是真的要他性命。随即,找了竹梯过来,丢了下去:“老头,行不行?行的话就上来,老子再慢慢地教训你。”褚留香抓着竹梯缓缓地攀爬上来,浑身就像一个泥人,对着段小涯怒目而视:“老子招你惹你了?”一拳朝着段小涯抡了过去。段小涯斜身避过,一个膝盖撞向他的腰间,褚留香自从邂逅了柳黛眉,肾亏的厉害,腰力不济,被段小涯一撞,顿时跌了出去。“老头,你怎么知道林家有宝藏?”段小涯缓缓地走上前去。“哼,小静叫我一声叔叔,她有什么事都会跟我说,我知道她家有宝藏,又有什么稀奇?”段小涯想来,那晚和林雨静分别之后,林雨静就和褚留香说起此事,林雨静父母双亡,褚留香和她父母有些交情,林雨静也自当视他为长辈。上次,福利院两个孩子被萧野派人一把火烧伤,褚留香为了凑齐医疗费,重操旧业,在酒吧里顺了他和幺鸡的皮夹。说起来,倒也算是侠盗之举。可是,现在他连林雨静的财宝都偷,这就让段小涯很难理解了。“既然静姐叫你一声叔叔,你现在取她的财物,你对得起她叫你一声叔叔吗?”段小涯声色俱厉地喝道。褚留香面色讪讪:“我也不想的,这不是没办法吗?”“怎么?你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卫氏集团要拆建古城区,卫子佩曾经找到我,要我帮忙劝一劝林雨静,让她签了搬迁协议。这种事情我怎么能答应,卫氏集团给的搬迁费根本不够在市里重新买一套房,至于答应新城建成之后,分给每户人家一套房,这更是遥遥无期,所以我就回绝了卫子佩。哪里想到,这小子手段阴狠,设计让我装了他的圈套,我欠了他五百万。前几天我偷的那个元代青花瓷,只卖了一百万,卫子佩逼的紧,我没办法,只能再来一次。”“我去,元代的青花瓷,你就卖一百万?”段小涯知道青花瓷要数元代最为有名,上等的佳品,世上也没存下几件,可以说每一件都是无价之宝。“我也知道,这笔生意是亏了,但我是在黑市交易的,能换一百万就不错了。”“可是不管怎么说,静姐这么信任你,你来偷她的东西,总是说不过去的吧?”褚留香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我也实在被逼的没办法,卫子佩不好惹,就算他不亲自出面,运用司法手段,我也够呛。我一时鬼迷心窍,想着从小静这儿拿几件东西先把债给还了。”段小涯终于明白,为什么贼人不把所有宝物偷走,而是一件一件地拿,原来幕后之人竟是褚留香。“老头,现在你被我抓个现行,没什么可狡辩的吧?”褚留香讪讪地道:“事情都跟你说了,你想怎么处置,就随你吧。”“你跟静姐说个明白,上次的青花瓷是你拿的,跟老子没关系!”褚留香一愣:“小涯,这个不行,我一个长辈现在偷了小静的东西,如果让她知道,以后我在她面前,还怎么做人?”“你还想要做人?”段小涯气不打一处来,他都差点因为这老家伙不能做人了,于是狠狠地踢他一脚,“褚留香,你要不对静姐解释清楚,我把你送到派出所。你既是盗门中人,手里自然少不了案底的吧?”“哼,你就把我送到派出所好了,总之我不能在小静面前丢脸。”段小涯想不到这老家伙还挺倔强,冷笑道:“老头,你因为你进了派出所,小静就会不知道吗?老子会去报案,说你偷了她家的东西,你被老子抓个正着,你抵赖不了的。到时你只会更没面子。”“你——”“你要面子,我能理解,谁特么不要面子?”段小涯威逼之后,决定以情动人,“你是小静的长辈,只要你主动去承认错误,她必然会原谅你。而且,卫子佩那一方面,我替你去解决。”褚留香面露喜色:“你当真可以解决吗?”“你先告诉我,卫子佩怎么给你设下圈套的?”“他给了我一家空头公司,所有的文件都是我签署的,没想到这就是一个坑,让我生生欠下了五百万。然后,他又借了五百万给我,让我先把账给填了。其实我心里清楚,那五百万最终是到了他手里,他等于一分钱没花,就让我欠了他五百万。”段小涯不明觉厉,城里人就是会玩。他的算术一向差强人意,这笔账他根本就算不过来,但他讲究拳头才是硬道理,这和枪杆子里除政权的道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本质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境界有着大小之分而已。卫子佩不是会玩吗?他就陪卫氏集团玩到底!段小涯拨通林雨静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林雨静甜蜜的声音:“小涯,什么事呀?”“静姐,褚大叔有话对你说。”然后直接把手机交给褚留香。褚留香嗫嗫嚅嚅,终于还是说出实情:“小静,我对不起你,我……我偷了你的青花瓷,我没脸见你……”树要皮人要脸,褚留香虽然身为盗门中人,偷窃之事,他一向也不以为耻,但偷的是自己人的东西,这可大大地违了他一生的原则,一时之间,也是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