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请罪的人只要递上荆条,就代表已经给了面子,一般不会有人接过来真打下去,除非是他的师长。段志远不是魏秋的师长,虽然年纪比他大了很多,但段家和魏家没有什么亲份,排不上关系,加上段志远生性敦厚,不愿与人结怨,见好就收,抱拳说道:“魏家的,你们言重了,都是误会,算了吧!”段志远就连荆条也没接,这是给足了魏家面子,一般就算不打,但把荆条接过来,也能大大挫了魏秋的威风。这就如同以前人家去上学堂,家长会亲自给先生备下戒尺一般,意思是说,家里的孩子若是犯了错误,可以随便打,不必客气。荆条的意义和戒尺大抵相同,只要接了荆条,荆条往那儿一摆,都是一段谈资,请罪的人只要见到荆条,不论多久以后,都会想起那一段事,有些人会因此羞愧,有些人会嗝应的慌。以魏秋的性格,无疑属于后者,段志远为免日后的麻烦,所以没接魏秋的荆条。魏家的长者还在装逼:“魏秋这孩子都被我们惯坏了,不打不行,段老大就替我们效劳,管教管教他,也好让他学好,我们魏家只有感激,没有怪罪的理。”这句话明面的意思是说,尽管把魏秋往死里打,千万不要客气,就算打死了我们也不怪罪你。但段志远不傻,活到七十岁,知道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魏秋能够亲自上门道歉,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哪里能够真的操起荆条对他下手?“都是误会嘛,乡里乡亲的,不要伤了和气,大家看得起我姓段的,才上这个门,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段志远客气地道。魏家的长者个个笑颜逐开,说了好些装逼的话,然后吩咐魏春抬了一只猪头过来,还有一篮鸡蛋,魏秋亲自挑了一串鞭炮,举到门口点上。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吸引路过的村民围观,打听缘由之后,村民都挺佩服段小涯的,能让魏秋亲自过来挂红,这可不容易。事情处理之后,段小涯又到林家去接林素,一向不施粉黛的林素,特意打扮一番,穿着一件素净的棉质的裙子,犹如一束洁白的栀子花,清新明媚。段小涯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土生土长的村姑,竟然会有这么超凡脱俗的气质。“素素姐,你今天真美。”段小涯动情地说。林素微微低下了头,小声地道:“哪有?”“哪儿都有。”段小涯笑着说道。“不要胡说。”林素忸怩不已。温彩凤笑着走了过来:“小涯,你要好好待我们家素素,否则老娘要你好看。”段小涯嘿嘿一笑:“婶,我自当把素素姐当成是宝,一辈子捧在手心。”林智忽然开口:“段小涯,我养了这么大的闺女,有些礼节却不能免的。”林素知道林智又要钱了,嗔道:“爸,你怎么这样,当初嫁到安家的时候,彩礼钱你已经拿了一回,现在小涯又不是娶我,你怎么能给他要钱呢?”段小涯已经替她给了安家五万块钱,她才能从安家脱身,否则安家都要把她嫁给安大义了,所以她不能让段小涯破费了,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安家把她当成商品也就罢了,毕竟她是安家当初花钱娶回去的,她不姓安,可是林家也把她当成商品,而且还要一卖再卖,让她怎么受得了?林智不快地道:“咋了?谁家不是这样?要不是因为你是克夫的命,我都想把你嫁给米国总统呢。”段小涯心想,我去,老爷子野心够大的哇!温彩凤不想和林智争吵,望向林素:“素素,别管你爸,你和小涯先走吧,过几天妈再去看你们。”林素拉着段小涯就走,另外一只手提着一只很重的老式皮箱,段小涯把她接了过来。到了蓝头溪村的村口等了经过的南镇的汽车,两人到了镇上,段小涯随即带着林素去看雨巷的院子,虽然和村里常见的大院差不多,但毕竟是在镇上,所以对林素而言,意义又有一些不同。段小涯带着林素参观了屋前屋后,问道:“喜欢吗?”林素重重地点头,忍不住一滴热泪掉了下来,哽咽地道:“小涯,你待我真好。”段小涯笑道:“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你不后悔吗?”“后悔什么?”“村里都说我是克夫的命,就连我爸都这么说。”段小涯看来克夫这件事在林素心里留下很大的阴影,执住她的双手,笑道:“我命硬,不怕你克。”林素轻轻地把头靠在段小涯怀里,那一刻让她觉得温暖,而且安全,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安家。段小涯捧起林素的脸庞,注视着她精致的容颜,这个女人真是太美了,美的惊心动魄,只是一直以来,被她乡村的气质湮没,就如一颗蒙尘的明珠。低头,一吻。几乎不涂口红的唇瓣,却鲜嫩的像是露水浸润的花瓣。林素有些沉醉,有些眩晕,她从来没有经历过那种对一个男人悸动的感觉。段小涯意乱情迷,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屋里跑去。林素心如鹿撞,有些害怕,有些期待,有些担忧,有些甜蜜,这些感觉,都比当时和安大仁洞房花烛的时候,强烈的多。然而就在此刻,段小涯感觉一阵阴风吹了进来,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段小涯的直觉告诉他,情况有些不对。望向窗外,本来还是晴空万里,瞬间乌云密布。林素站了起来:“小涯,你怎么了?”段小涯问道:“你刚才有没有觉得一股阴风吹进来?”“是有一阵风,可能窗户没关紧吧。”林素伸手去关窗户,忽然啊的一声惊叫,急忙退到段小涯的身后,瑟瑟发抖。“怎么了?”“你看窗外。”段小涯走向窗口,朝外看去,窗外的几棵树木,落满乌鸦,密密麻麻。乌鸦在村里的观念里,是不祥的预兆,而且这么多的乌鸦聚在一起,段小涯还是第一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