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如秋水，段小涯只觉白光一闪，剑尖的速度快到无法想象。段小涯知道武道两个基本要素，速度和力量，柳堆烟先前以内功运行小船靠桥的时候，段小涯已经大抵了解他的力量。他练的是气息境，而且已经达到相当高的境界。现在见到他的速度，段小涯心头也是吃了一惊，脚步一错，已经使出“逍遥游”的身法，险险地一个旋身，柳堆烟从他身侧错过。段小涯一摸颈侧，已被他的剑气伤到，出了一道血痕，只要伤口再深一点，就能割破他的颈动脉。果然，他是低估了柳堆烟。浮桥很窄，不到两米的宽度，柳堆烟的剑再度刺来，流星一般迅疾。段小涯不敢小觑，必须运起御风刀，现在是在野外，空气流通，本来风就很大，御风刀可以利用环境发挥最大的优势。嗖的一声，一记风刀直接刮向柳堆烟。柳堆烟长剑一斜，破开一记风刀，攻势随之一滞，段小涯趁此时机，猛烈攻击，他知道面对柳堆烟这等高手，必须抢夺先机。高手对决，机会稍纵即逝。十六把风刀雷霆一般扑向柳堆烟，柳堆烟身体往后一掠，同时长剑在他手中飞转，发出破空之声。御风刀对远距离的攻击没有优势，因为每一记风刀都需要极高的功力操纵，段小涯的功法虽然没有极限，但是他的功力却有极限，他对距离越远的风刀操纵能力越弱。柳堆烟显然看出了这一点，他退到了浮桥尾部，大喝一声：“破！”十六把风刀尽数破碎，长剑自下往上一挥，一股剑气腾跃而起，卷起面前浮桥的桥板，哗啦啦地朝着段小涯狂扑而去。段小涯脚下的桥板已经卷起，身体忽然纵了起来，手中多了一柄刀。“破！”无数的桥板在他刀下支离破碎。柳堆烟眯起眼睛：“逆鳞刀。”段小涯身影一闪，落在一块桥板之上，桥板浮在水面。柳堆烟身形一晃，落在另外一块浮板，长剑一啸，水花溅起，剑光破开水花，直向段小涯咽喉逼来。段小涯逆鳞刀一挡，脚下浮板不由离弦之箭一般倒掠出去，现在是在水面，他的“逍遥游”身法施展不开，水的借力实在太小，他不可能在水面躲避柳堆烟的攻势，他必须回到陆地上去，否则无法发挥自己的优势。水泊上面落了无数的桥板，段小涯翻身落在另外一块桥板，又跳向另外一块桥板。柳堆烟一剑袭来，段小涯再度拿刀一挡，借着柳堆烟的力道，桥板直接地掠到岸边。段小涯架开柳堆烟一剑，同时刀光掠出，划向柳堆烟的腰间。虽然武道万法同宗，所有的兵器和法门其实都是为了打败对手，但他毕竟对兵法还是有所生疏的。特别是在现代社会，拳脚功夫可能还有人练，但练的也不怎么多，冷兵器就更少了，第一你出门带一把冷兵器，那也是挺奇怪的，而是还是管制刀具。第二，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如果要练兵器，练枪法多好，一颗子弹就能搞定的事，没人去练剑术和刀法。柳堆烟腾跃而起，避开段小涯那一刀，段小涯趁机落到陆地。虽说陆地，但也是湿地，地面还是有些坑坑洼洼。一望无际的水生植物，无数的芦苇被柳堆烟的剑气齐齐切开，飞了起来，柳堆烟的剑再度到了段小涯胸口。段小涯右手持刀挡剑，身体不住后退，左手运起气流，一记手刀斜里穿了出去。这个时候手刀就像暗器，而且还是无形的暗器，柳堆烟心思全部应对段小涯的那一把逆鳞刀，很难分心感知周身气流的变化。这种细微的变化是眼睛看不到的，完全存乎一心，一心二用，那是很难的，就如《韩非子》中说到的：“左手画方，右手画圆，不能两成。”《神雕侠侣》之中，只有小龙女能够做到，就连创造双手互博的周伯通也做不到，可见难到什么程度。段小涯右手逆鳞刀，左手御风刀，其实不算一心二用，因为抵挡柳堆烟那一剑的逆鳞刀，其实靠的只是本能，因为剑已到，他也已经挡住了，靠着本能支撑，他完全可以腾出另外一只手来攻击。就像强光照射下来，人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做出反应一样，那是视觉神经在给大脑传达指令，而不是大脑自发做出的指令。所以武道需要训练，其实就是为了训练本能，实战经验，段小涯初出江湖的时候，就是缺少实战经验，明明功力极高，还是会着了对方的道，就是这个原因。因为面对高手的时候，本能的应敌经验是很重要的，这能最快地做出判断，抓住对方的破绽。然而只要有招式，就有破绽，理论上就连“无招胜有招”的独孤九剑都有破绽，因为世间武道不可能存在无招。无招并不存在，只要在动，就是有招，小孩打架，你说他没招式？打一拳，踢一脚，都是招式，就算不是有效率的招式，但也是招式。吐一口唾沫是招，咬人一口也是招式，只要在动，就是招式，然而世间一切永远在动，一切都是有招。世界是在运动，不是静止的。有招就有破绽，柳堆烟露出最大的破绽，就是在他的肋下。当他刺出那一剑的时候，他的肋下就是中空的，段小涯一记手刀让他防不胜防。他根本来不及防备，他接受的本能训练，是要外界做出反应，才能应激做出防御，就像强光灯照射眼睛，那一道光很激烈，本能反应才会在那一瞬间把眼睛闭上，但如果是柔光，就不会有这样的本能反应，大脑接收柔光的信息会缓慢的多，因为没有危险。段小涯那一记风刀就是柔光，因为悄无声息，他知道以柔克刚的道理，那一记风刀是温柔的一刀。柳堆烟的心思在他的剑，在段小涯的逆鳞刀，等他反应过来还有一记风刀，已经来不及了。肋下裂开一道血痕，染红他的长衫。柳堆烟只有撤剑，退，疾退。他知道段小涯也是高手，他不敢有半点的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