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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未来
“你确定没有兵器人了,丞相?”李延皱眉问。
室内阴暗潮湿,四处散发着一股霉味。
“你来得太迟了。” 坐在他对面抽水马桶上的人摇头。摇头的人姓丞,叫丞相。丞相的丞,丞相的相。在这里算是个技术人员,专门负责给死囚提供兵器人的技术人员。
3077年。
第四次世界大战后,人类进入文明和野蛮两极极端分化的时代。
地球依旧蓝色行星,只不过不再适合人类居住。
移民的人,把地球改造了监狱集中营。
而这里的亚特兰蒂斯监狱,赫赫有名。
“你肯定?”李延不死心。
“嗯,我想起了个半成品,也许你能试试。”丞相恢复轻松状态,站起身,系好腰间皮带,“当然你可以等下次比赛。”
亚特兰蒂斯监狱。这里关押的死囚都消除了过去的记忆,他们必须面对一场不道德的大逃杀,杀戮的全过程,将对全太阳系实况转播。而失败者,就是死亡。
胜利者可以取回他们原来的记忆,重获自由。
而这次杀人游戏的外围博彩,与期间插入的昂贵广告代理费让亚特兰蒂斯,成为了最有名、最有钱的死囚监狱。
“我不打算再等很久。”李延拒绝。
“那,跟我来。”丞相一手摇着秃毛的羽扇,一手按了遥控器上的一个按钮。
侧墙的电梯门打开了,李延跟着丞相走了进去。
满是锈斑的电梯,嘎吱嘎吱启动,下沉。
电梯慢悠悠地停在了地下室。
叮。
门再度左右分开。
地下室,陈旧的灯管,嗡嗡响,一抖一颤地发着光。
在这无力的灯光下,他看到了他。
距离,不远不近。
光线,忽明忽暗。
“这个兵器人,是个半成品。性能可能不完善,不过长得不错,你用的话可以增加你的人气值。”
没错。
这里的死囚,存在与死亡的目的就是娱乐大众。
而时代发展,监狱直播的杀人游戏,也进行了诸多改良,充分体现了超现代和超人性的一面。
所谓现代,就是兵器人参与。
死囚不用亲自动手,而是利用他们手上的超智能兵器人,展开各种进攻。
如此一来,即使病弱残疾人士也能参加,增强了游戏的公平性。
所谓人性,就是全太阳系所有的观众都参与投票,给你最喜欢的死囚。得票最高的那位,也可以得到额外奖励。与胜利者一样,重见天日。
得幸运女神眷顾的,不是最有实力的,就是最有人气的。永远,永远。
李延抬起头,看看丞相嘴里可以增加人气值的半成品。他就装庞大的圆柱体玻璃缸里,缸里注满了水,兵器人身上插满大大小小的管子。
确实很帅。
宽肩、蜂腰和窄臀。身材匀称,决不粗壮。
阳光般的俊脸左侧,有颗泪痣,猩红腥红的。
“就是他?”李延问。
“你没有选择。”
李延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按下了绿色的启动开关。
“请输入兵器人名称。”
“请输入兵器人名称。”
系统提示语通彻整个地下室。
“苏银。”李延盯住玻璃水罐,缓缓说道。
“接受名称,开启启动程序。”系统继续提示。
玻璃管里的水逐渐下降,在水一滴不剩后,各种插管开始松撤开,巨大的圆管缓缓升起。
最后,兵器人,完好地站在李延的面前。
“睁开眼吧,苏银。”李延高唤。
苏银,睁眼。
死囚与兵器人,一个穿戴齐整,一个赤身裸体。两两对视,尔后,微笑。
丞相手拍秃毛扇,非常友好地说:“好了认亲仪式结束,这个……”他拍拍脑袋,想起兵器人的新名,“苏银,你可以挑武器和衣服了。”
苏银瞧瞧丞相,转脸又望向李延。
苏银穿衣服,选凶器。李延扭过脸问丞相:“兵器人为何要选兵器?”
丞相用秃鹅毛尖尖头刷刷自己的眉毛:“谁告诉你兵器人不能选兵器?更何况,他还是个半成品。”
李延沉默。
“当然,他的主要毛病,是人脸识别障碍。”
“这是什么毛病”
“就好比机器重启,就不认得你。”
李延继续沉默。
丞相提醒:“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不了。我的运气,不可复制。”李延忽然展笑,人豪迈地踏向电梯门,电梯门又“叮”的一声洞开,“银子,我们上路啦!”李延向兵器人招手。
电梯里,背了一把剑的苏银问李延,去哪里?
李延瞟了眼他那远古式武器,淡淡地回了句,地铁。
两尺半厚的监狱门缓缓打开。他们走进杀人游戏专用场地。
一座废弃的大城市,尽在眼前。
曾经文明的高层建筑,歪歪斜斜,横七竖八。大大小小的碎玻璃窗,放肆地反射刺目的光线。
苏银眯眼,这光太过强烈。
李延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副墨镜,替苏银戴上。
略长的刘海,险险遮住苏银泪痣。
李延竖起大拇指,夸他:“很帅!”
“谢谢。”
李延笑笑,放眼远望,杀人场所,一派豪迈的凄凉。
即便如此,也美如天堂,与监狱相比美如天堂。
监狱又臭又脏,条件极差,就像一条条发臭发烂的臭水沟,汇集到了一起。
所以,监狱甚至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就算是死,死在杀人游戏场如此美丽的地方,对于已经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死囚犯而言——也值了。更何况来之前,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体面的衣服,吃了顿很丰盛的饭菜;如此死了就更值了。
这份感慨,让李延吐槽式的优越感一直保持到地铁月台。
站在月台,他想自己还不如死在监狱呢。
这个月台上满眼是人,分不清是人还有兵器人。脚踩的地方,满地是血,满地是尸体。断胳膊,残腿四处零落着。
鼻子里,那股□□味不轻不重。
如此死气沉沉,时刻被人虎视眈眈的氛围,让李延觉得有那么一丝丝憋尿却无的放矢的感觉。
不久,最后一班地铁鲜血淋漓地开来了,由快到慢。
满是弹眼,千疮百孔的血车徐徐停下。
指示灯闪耀,车上半干涸血“滴答”流淌,落在轨道上。
灯,有节奏地不停闪耀。
血,没节奏地不停滴落。
气氛越来越压抑,越来越恐怖。
“叮咚”。
“啊!”
同一刻,严重变形的车门打开瞬间,有人嘶喊着爆发。
月台战场,骤然开火。
李延苏银默契,立即躲在水泥柱后。
火并鏖战开始。
拼杀火光交错。形同封闭地铁内,枪弹声,震耳欲聋。犹如一根钢丝,猛地一下同时贯穿左右耳膜。
下一秒,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枪林弹雨,弹风斜刮,血雨横飙。
苏银对李延说:“我得给你做个记号。”
“什么?”
他们十步开外,一枚迷你导弹,尾部冒着袅袅的青烟,正向柱子飞射过来。
苏银嘴疾牙快,在李延后颈咬出一口牙印。
之后,0.3秒,柱子被导弹轰掉大半,爆裂的钢筋泥屑富有张力地四散开来,
“跟紧我!”
苏银拽着李延齐侧身,猛地扑窜。砖屑沾着血肉绽溅。
月台,再次血流成河。
两人快速起身,苏银撩起一具尸体充作他们的挡箭牌。
两人背靠背积极配合,向四面八方狂野射击。
尔后,在子弹与子弹密集的夹缝中,他们飞速穿梭。
射击躲避,躲避射击。
如此轮番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