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刚才丁默思进来的时候也没吭气。”陈凯博说道:“在普遍不公平现象面前,沉默的大多数都是罪人,谁都不比谁高尚,你不过是比我们家里多了几个臭钱,学了点拳脚功夫而已。”
“冲这句话,我给你点个赞!”顾天佑面带微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迟早会见分晓,现在我就想问问你们来这裏的目的是什么,混个文凭分个工作?还是为了铲除犯罪实现抱负?又或者是为了穿上这身老虎皮威风八面?”
无人回答,这三个答案,回答第一个等于承认自己蝇营狗苟碌碌无为,答第二个则等于落入顾天佑设置的语言陷阱,有这样抱负的人不该是个懦夫;而回答第三个,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个小人。沉默代表了他们脑子是知道哪个答案是正义的,脸上的挣扎犹豫则证明了他们的茫然。
“如果是我问你这个问题,顾天佑,你会怎么回答?”问话的是母昌斌。
目前为止,这场对话的节奏趋向都在指掌间。顾天佑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拉了把椅子坐下。
“我会很欣赏选择第二个答案者的理想主义精神,但也不会因此鄙视选择第一种的人,因为每个人都需要面包果腹,这一点面前,谁也不比谁高尚多少,而对第三种人,我只会仇视,正是因为这种人,咱们这一行才会有那么多误解和仇视,所以我会做第四种选择。”
老七白东国是个腼腆的男孩儿,刚才讨论戴亚楠的时候就一直没说话,这时候忽然抬起头看着顾天佑,问道:“可你刚才只给我们三种选择?”
“我认为是你们自己把自己局限在那三种选择当中,因为你们在做选择的时候已经被禁锢在约定俗成的观念里。”
白东国点点头,算认可顾天佑的说法,又问:“我想听听你会怎样选择?”
“你不问我也会说,实话告诉你,这三种都有可能成为我的选择,第一种代表了无为,第二种代表着无畏,而第三种代表的是无耻。”微微一顿,又道:“犯罪份子五花八门,执法者却只能有一种,很显然这样的较量从来都是不对等的,所以从我下决心选择这一行之日起,就没想过要当一个典型意义上的好警察。”
包括廖振辉在内,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听着。屋子里只有顾天佑的声音:“实不相瞒,我也是找关系混进这所学校的,但绝不是为面包而来,也不是简单的为扫除罪恶的理想,更不会去做一个助纣为虐的愚蠢败类,我认为既然穿上这身皮,不打击罪恶本身就是一种罪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罔顾亲人关爱,世俗价值,全情投入在这一件事里,这种高大上的英雄我是做不来的,实际上,我认为如果有必要,我并不介意借这身皮狐假虎威那么几次,因为有些人不犯大罪,只做小恶,危害却比那些犯重罪的还大。”
一直都没发过言的老四孔宪东忽然说道:“道理说的再好也是纸上谈兵,你要真有种就把丁默思掀翻,然后我就服你!”
伟人说过,枪杆子裏面出政权。真乃至理名言。理论再多都是废话,枪杆子里的政权才是真格的。老四孔宪东总结性的发言为这次对话画上了句号。现在,小哥几个都看着顾天佑,想法基本一致:是龙是蛇嘴巴张的大没用,要想让我们心服口服,还得看你有什么真材实料。
顾天佑不是圣人,从未想过要拯救谁的灵魂。今儿闹这一出不过是临时起意,并不指望让他们了解多少象牙塔外的无奈和电网高墙里的哀伤。每个人的成长轨迹决定性格的差异,对他们而言,都还没真正成熟到认清自己,认清社会的地步,在这之前,做出的任何选择都还算不上堕落。
但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不做点什么,估计今后都没办法跟他们相处了。如果是这样,那这整整一个月的全封闭军训期可就太难熬了。比较而言,掀翻一个丁默思似乎还要划算些。
“孔宪东说得对,我要什么都不做就等于什么都没说,要不然这样,刚才丁默思不是说他不喜欢人家跟他争吗?从明儿起,我就跟他争争看,不管用什么办法,每一方面都必须压他一头,你们觉着行不行?”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认你是寝室真正的老大,学你的规矩做人。”白东国说完这句话,环视其他人,一个个纷纷点头。吴建斌道:“就从明天早操开始,我知道第一个科目是五千米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