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浩然还没开始这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时,有一次顾天佑问他:你真正活过吗?
狄浩然说,我当然活过。
他杀人如麻,冷酷残忍,但同时他还有责任和信念,并不茫然,所以回答顾天佑这个问题时,他很自信。
顾天佑摇摇头说,还不算。
狄浩然当时随口问,为什么还不算?
顾天佑说,一段完整的生命历程中,至少应该有,一段叛逆任性又有远方和自由的青春期,一个遥不可及看起来好高骛远张狂飞扬的目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一段肝胆相照的友谊,一阕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赞歌,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值得挚爱一生的女人和一个永远不愿听你的话,却始终追随你的人生轨迹的倒霉孩子。
“而浩然你,除了肝胆相照的兄弟外,其他的一样都没有。”顾天佑看着他说:“责任和信念对男人而言只是追求事业的基准中的两条,不是真正的生活意义所在,人不是机器,总是会犯错误的,有的可以弥补,有的永远也弥补不了,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为了一个弥补不了的错误,毁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狄浩然低头说:“我敢拼命,却不敢任性,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如果生活的很幸福,都是对因为我的错误而死的战友们的不公平,我玩命的赚钱,却永远不能把他们的儿子还给他们了,这是个死结,在我心裏已经系死了,只有用死亡才能打开。”
追求爱情是一切生物最原始的本能,狄浩然抗拒不了那种冲动,压抑的久了,一旦爆发出来,人会有一点点病态。所以前阵子他才会看上去那么痴迷。但内心深处,他从未有过一刻真正的释怀。
他躺在孙京飞怀中,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脸上却挂着释怀的微笑,缓缓闭上那只独眼,这个世界对他而言,终于公平了。他不欠任何人的了,并且享受过爱情的滋味。
“顾大哥,我真的活过了。”孙京飞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他最后对你的遗言。”
“他还说别的了吗?”顾天佑强压下心头悲戚,面无表情看着狄浩然,眼角微微颤抖。
“他是为救我而死的。”孙京飞答非所问说:“所以,无论他有任何身后事,都是我的责任。”
“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天。”顾天佑沉声道:“就算元圣大尊们也会有陨落的一天,而他这辈子杀孽太重,有些事始终难以释怀,死对他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
众人藏身在石壁上一座山洞内,除了狄浩然外,窟哥也受伤不轻,耶律明月和秦潇潇正忙活着照顾。变故突如其来,浮空的灵山忽然沉入深渊,紧接着那些深渊怪物们就从缝隙中钻了上来。大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头肋生双翅会飞还能喷火的黑色巨蜥一上来就盯上了这伙人。
野鹤道人识得此物,深知其厉害,骇然大叫一声,引着众人调头就往山洞里逃。孙京飞主动断后,进入山洞前被那东西给追上了,结果他最强的念力攻击也只是让那巨兽犹豫了一瞬,给狄浩然扑出来把他丢进山洞赢得了一点时间。而狄浩然却被这东西喷出的白色火焰给烧到了。窟哥抱一块巨石堵洞口抵挡巨兽时也被波及到了一点点。
如果不是罗毅舍命飞出去攻击巨兽把它引走,这几位说不定全都得交代在这裏。
顾天佑走过去看了一眼窟哥,耶律明月摇头叹气,摊手道:“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来历,喷的是什么火,就沾了一点点,整条手臂都熟了,半边身体全都是水泡,血液到现在都烫的吓人。”
窟哥正在苦苦挣扎,剧烈的痛苦令得这庞大的汉子牙关紧要,凝眉瞪目,显然忍的十分辛苦。
“道长知道这巨兽的来历吗?”顾天佑转头问野鹤:“这是什么火?怎么这么厉害?可有什么解救的法子?”
野鹤道人道:“此物不是天生地养,而是大西洲联邦实验室里制造出来的新物种,应该与黑龙一族有关,在轴心世界里也被称作是龙,生性邪恶,极其凶残,它喷出的火是气生劫火,这东西天生能分泌一种腺素,见风则燃,为白炽劫火,是天下间温度最高的三种火焰之一,据说有焚灭神魂的力量,沾惹一点点都不成,除非能得到它的龙涎,涂抹伤处立竿见影。”
轰然一声巨响,那头巨大的黑龙兽忽然出现在洞口,庞大的身躯以十吨计,轰然落下的气势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敖光紧随其后凌空飘下,迈步走入山洞,拍拍手道:“这东西给我打晕了,都有谁被它烧伤的,赶快弄点口水来抹上就好。”显然,也是知道此物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