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就没有情绪失控的可能吗?”阿元喘着粗气,好奇的看着顾天佑:“你究竟是怎么控制心血潮涌时的怒火的?”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所谓心猿意马,便是指心血来潮时心绪如猿猴一般跳脱不肯稍有停歇,狂奔的烈马一样难以自控。一旦进入这种状态,便很难再冷静下来。
狮鹫车趴窝在路上,引来许多人侧目。顾天佑一招手将两头狮鹫收进元界,吩咐道:“你来拉车。”
阿元愣了一瞬,作为世间最强的至圣大妖之一,阿元当然是有尊严的。二人能有今日关系,更多是因为阿元的感恩之心。顾天佑以混沌元界之主的身份给了他一个完整的人格,让他的修为有了继续精进的可能。所以他才甘心情愿留在顾天佑身边。尽管名义上是主仆,顾天佑却一直很尊敬阿元。现在忽然间命他拉车,不免让他生出了一些疑惑。
顾天佑补充道:“把车拉好了,有些道理便能想通了。”
阿元拾起辕架,愤愤然道:“要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不停的拉,一直把你拉回圣叶镇去。”
顾天佑笑道:“你先拉着,听我慢慢跟你说。”
车继续前行,引来更多人的侧目,阿元的感觉很不好,就像许多年前初入神都时,他们给了他一个芝麻豆粒大的小官,耍猴一样嘲弄着他,那时候的目光和现在感受到的并无区别。
“先生,我的感觉很不好,心血如潮,难以自制,如果你再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怕我会失控再把这城市变成废墟一次。”阿元往前迈着步子,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拉车本身不会让你觉得屈辱,是外界的目光才让你感到不舒服。”顾天佑道:“当你开始在意别人的眼光时,你就已经被别人的观念和意愿所左右,可当你沉浸在拉车这件事本身当中时,拉车便只是拉车,那些人的目光与你正在做的事情毫无关系,真正的强者之心都是独立强大不为外物所扰的!”
“先生是在给我说禅吗?”阿元的眼睛开始泛出红光来,咬牙道:“那些贼秃们能有什么好想头?”
“我是在告诉你认真拉车,排除掉一切外因,然后再问问自己的内心,是不是一定要做点什么,如果是那就去做。”顾天佑道:“你刚才问我会不会有失控的时候,又是怎么控制自己的怒火的,我告诉你,我会有失控的时候,并且一旦我失控了就不会去控制自己的怒火,因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因为我想那么做,必须那么做!”
顾天佑继续说道:“比如有人伤害了子琪母女,或者其他在我心中不能触碰的柔软之地里的人,我想我会因此失控,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让对方付出我认可的代价,这种欲望根本就不必控制,否则念头如何通达?修行如何自圆?”
阿元的步子越来越慢,呼吸渐渐平顺了许多,他在认真的拉车,他想用拉车这种方式来表达对顾天佑的尊敬和感激。很多年都想不通的事情忽然想通了。他越发的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要去做什么,必须去做什么了!就算那只是无用功,也一定要去做,否则念头如何通达?修行如何自圆?
顾天佑告诉他的是,他心中怒火不是他的魔障,而是他奋发的助力!他不应该以无法自控为耻,而应该自由的放纵这股怒火升腾,然后去尝试着去引导甚至是掌控。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菲尼克斯商团在神都的办事处门前。
阿元顿住了身形,轻轻放下辕架,已经不觉得四周围的目光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要走了吗?”顾天佑问道。
“办完事我就回来。”阿元答道。
“办不完也可以回来。”顾天佑道:“有些事必须去做,但未必一定要一次办成,必要的时候稍微退一步是为了日后更大的进步。”
“我有些担心先生,你现在身在虎狼之地,没有我在身边,会更加不安全。”
“放心,不是还有那金发小子吗?”顾天佑道:“而且我现在已经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了,虽然修为境界不怎样,但七层巅峰的九转玄功的威力刚才你也亲眼看到了,他们想弄死我可也不那么容易。”
阿元点点头,道了一声先生保重,转身走向长街,渐行渐远。
长街的尽头是另外的长街,远方的尽头是更远方,生命不止,旅途不止。顾天佑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忽然感到脊背猛地收紧,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直达天灵,浓郁的杀机凛然袭来!
阿元前脚刚走,这人后脚便出手,看来是一直在暗中尾随等待着这个机会。让顾天佑最感到意外的是,这人竟能避过自己和阿元的耳目感知。杀机迫在眉睫,顾天佑豁然转身,一点寒星穿空而至当胸,翻手一拿抓住了一口冰寒彻骨的灵剑,怒视着空中喝问道:“哪个王八蛋要杀你家顾大爷?”
空中洒下一个杀意凛然的声音说道:“巫族余孽人人得而诛之,少说废话,准备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