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道原冷然一笑,正想说话,但心头突兀的升起惊悸之感,他猛然回头,只看见一道无匹的青色刀光如雷霆般从天而降,将其瞬间劈斩。噗血肉飙飞!青道原被这无比凌厉的一记刀光从眉心劈至**,斩为两半。他甚至连惊呼都未曾出声便顷刻毙命,直至死时的那一刻仍然想不分明,这快如雷霆的一记刀光从何而来。地下暗室内一声声若野兽低吼的喘息声从牢笼中传来,一个满头赤发身躯却泛着青铜光泽的少年正握着刀,单膝跪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呼,你总算出刀了,还以为你小子诳我呢。”方天纵跌坐在地,咧嘴一笑。“我赤天成说过的话,必然兑现。”少年抬起头,一对赤如宝石的眼眸在暗室内闪闪发光,灼人眼目,即便是他手中握着的刀也无法与眼眸的色彩比拟。“唉,你这对招子真他娘的讨人喜欢。”方天纵拍了下屁股,强自撑着站了起来。他胸口犹自流着血,被青道原一剑贯穿胸膛绝谈不上是一件好事,即便被星髓蟒龙强固过的身躯有远超他人的坚韧以及恢复力,但现在的方天纵还是乖乖的从藏纳戒中取出金创药小心的涂抹于伤口上。“刀还你。”赤发少年的声音清冷,将刀柄反转递给方天纵。“留着用吧,指不定下面还有一场厮杀,你刀使的不错,比我强多了。”方天纵笑了笑,倒不急于将刀取回。之前与青道原的一番激战,所有惨烈的厮杀都不过是为了赤发少年身后突袭一刀做的铺垫,而事实上,赤发少年的那一刀也的确惊为天人,没有辜负方天纵的期待。至于这一刀的来源,倒是要从昨夜说起。方天纵施展虚空藏身法躲入牢笼中后,不想被赤发少年一眼看穿,堪称鬼影山第一藏匿功法的虚空藏竟然在少年的一对赤色宝石般的眼瞳下无所遁形,这让方天纵很是郁闷,他不知是自己的修炼不到家,还是少年的眼神实在过于毒辣。无奈之下,方天纵想杀人灭口。他不想第一次的行动还没动手便宣告失败。但接下来赤发少年的一番话却打动了方天纵。这少年一语戳破了方天纵的目地,然后提出合作的要求,前提是必须给他一把剑,再不济也得是一把刀。方天纵不信少年如何厉害,一个不过十一阶修为的大武士能起什么作用?哪怕他自己也不过才十一阶而已。但少年坚定的眼神还是打动了方天纵,于是将手中的蝉翼刀递了过去。少年握刀在手,掂量了一下,微微摇头,似手中刀不趁手,但接着便深吸一口气,尔后,劈斩出一道刀光。刀光如雷霆乍开既合。迅猛的如同未曾出现过,也未在牢笼中留下任何痕迹。但方天纵却是心头一震,他仔细回想那一刀的轨迹,竟凌厉至难以破解,若是自己去应对的话,一时间竟束手无策。何况在那一刀惊起时,方天纵又看见了少年身后若隐若现的青铜巨人光影。“我若动手,彼时刀力将会是现在的四倍开外。”少年只留下一句哈,便将蝉翼刀扔还给方天纵。方天纵沉吟片刻,他看着牢笼中蜥蜴人望向赤发少年眼瞳中的惊惧之色,最终下了决心,与赤发少年合作。合作的方案全由方天纵策划,赤天成只管执行。所以才有了之前方天纵故意扔刀戳破幻影的一幕,事实上不过是将刀借机传递给牢笼中隐忍待发的赤天成而已。“我不擅用刀,剑便好。”少年摇头,站起身来,将青道原手中的剑取了过来,掂量了一下,叹息着摇头:“可惜,这剑太轻太短了。”方天纵诧异的看了赤天成一眼,也没说话,只是将青道原的尸体翻转过来,然后将其手指上的一枚青铜藏纳戒蛮横的掳了下来,自然收入囊中。紧接着,方天纵又一刀剁下青道原的手臂,蘸着血迹在墙上书写五个大字。杀人者鬼影旁边还外加了一个鬼画符似的鬼头模样,这是鬼影山的标志,不过方天纵画画向来不好,又疏于练习,所以标志刻的有些烂。忙完这些,方天纵才一拍大腿说道:“走!”二人休息完毕,推开暗室的门走了出去,青道原在赤血城蛮横惯了,当地的城主统领也忌惮天剑门的势力,对他不予过问,青道原又自恃甚高,因此府邸上守卫极少,四五个天剑门的弟子此时也早早的休息了。因此,方天纵和赤发少年倒是神鬼不觉的离开了府邸。夜色阑珊。方天纵和赤天成出了府邸后直向城门奔去,到了城门一角,方天纵又从藏纳戒中取出一对折叠的青铜羽翼。这是他在地下黑市唯一购买的东西,名为震天翼,乃是西北第一巧匠家族木家制造的物事。只要将这一对青铜翅翼装戴于肋下,催运真气便能如大鸟振翅般飞翔虚空,但距离不可过长,而且在空中受到限制,很难运用自如。不过眼下,这震天翼却是翻越城头的好手段。方天纵早就摸准了城头兵士的换防时间,因此,震天翼有惊无险的翻墙而过,之所以称呼为惊原因便在于多了一个赤色少年,这小子出奇的重,二人差点栽在城头。翻过了城头,方天纵自然将面罩取下,又换了身衣服,然后和赤发少年告辞。当初许诺杀了青道原,便是少年得自由身的条件。赤天成看着方天纵告辞也不说话,目送其转身离开。只是发足疾奔了一会儿,方天纵忽然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猛然发现赤发少年居然还跟在自己身后。“你想干嘛?”方天纵停身喝问。少年只看着他,一对红宝石般的眼眸清冷生辉。方天纵给他看的有点发怵,当即挥手说道:“算了算了,不就是点钱么,分你些就是。”说着方天纵便从藏纳戒中将青道原的藏纳戒取了出来。“那,这藏纳戒不能给你,因为你已经拿了那家伙的剑了,那剑可是一把无双级别的好剑,市价至少三千金,你是赚了。”方天纵很自然的将青道原的青铜藏纳戒分给了自己。尔后,又开始分薄银票。青道原身为天剑门十大剑客之一的青道临的弟弟,家底自然丰厚,居然有五万两银票,方天纵很是自然的自己划走了四万银票,只给了赤发少年一万银票,理由也很简单,他是杀人者,而且负伤了,多劳多得,所以,多拿些是应该的。赤发少年也不作声,只默默的将银票收入怀中。方天纵看了心头暗喜,明白这小子好忽悠,接下来又将青道原收藏的一些东西分运了下,自然是他多对方少。到了最后,青道原的藏纳戒中还有一个古怪的令牌以及一个古旧发亮的黑色指环。方天纵摸着下巴看了半天,从怀中取出一百两银票递给了赤色少年,说是买这两样东西的价钱,他还说,少年是蛮族人,在中原做买卖肯定吃亏,长的这么俊俏指不定又给人抓去当兔儿爷,所以,自己吃点亏将这两样一看就不值钱的东西买了,省得再分。少年还是不说话,只将银票接过,藏入怀中。“好,山水好相逢,兄弟,就此别过。”方天纵懒得再问对方名姓,一抱拳,转身飞也似的离去。只是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方天纵还是觉得不对,猛然转身,发现少年还跟在自己身后。“你到底想干嘛?抢劫还是尾行!我告诉你,我可不好惹!”方天纵大叫,一脸凶悍模样。赤发少年只冷冷的说:“我是路痴,不认识路,只有跟着你。”“什么!”方天纵惊呼,嘴巴张的足以塞进去一个大大的鸭蛋。而就在此时,距离二人不足百里处,两个身穿铜甲,背负长剑的青年正站在一座矮峰上眺目而望。“梦剑,你寻到杀人者的踪迹了么?”说话的是一个身负巨剑的青年,他穿着一个没有袖子的铜甲,光着两只肌肉虬结的胳膊,即便在深夜酷寒如冬的西境,他也恍若没事人一般。“快了,铜剑你莫要催,正看着呢。”正蹲在树顶,不断张望的青年背后也负了一把剑,只是样式比起那肌肉青年差了太多,很是寻常的一把剑,但青年的剑寻常,一对眼眸却极不寻常,此时正散发出朦胧的黄色光泽,一如炽烈燃烧的烛火般摇曳。“我是不催,不过,若是师父知晓了师叔被人宰了,还是你我当班时发生的事,那就不好办了。”壮硕的青年翻了个白眼,双手枕头悠闲的说道。“别废话,你当我不急么。”梦剑没好气的说道,“好了,找到他们的踪迹里,百里外,二人理该走的不算远,偏左,是进山的路。”“好,找到他们便好。”身负巨剑的青年冷笑一声,猛然举掌向天。恰于此时,梦剑从树上轻如柳叶般飘下,尔后,正落在青年的手掌间。铜剑双手即刻抓紧梦剑,尔后,大喝一声,双臂之间青筋毕露,赫然如蛇般扭曲,接着,就向投掷炮弹似的将梦剑投射而出。破空之音响彻天际。那梦剑竟如利箭般笔直穿空,足足有千米之遥,而落下后的梦眼身如柳絮,赫然在空中又飘转向前了千米,最终若鬼魅般落下,几个跳脱便没入夜色中不见。这个时候,铜剑才深吸一口气,低头恍若一头蛮牛般冲下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