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句话,差点让胡瘸子的眼泪留下来,抬眼看去,只见元封确实好端端的坐在那里,眼睛依旧闪亮,只是脸上有些潮|红。
“娃,刚才你咋昏倒了?”胡瘸子问。
“我……吓得。”元封的话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不过回过味来却是眼睛发酸,一个十五岁的娃娃,拿着一把八寸长的剔骨刀,就把全镇人的生死抗在肩上,面对的又是穷凶极恶的大刀客头子,换做一般人兴许早就脚软了,可是元封却能从容应对,杀死独一刀,吓退众马贼,坚持了这么久才倒下,已经很不容易了。
众人还在感慨,元封肚裏忽然传出咕咕的声音,是饿的,娃没吃饭!
众人就怒了!
“瘸子,你狗日的良心让狼叼了?不给娃吃饭!”
“瘸子,你要是管不起饭,娃我这就领走!”
胡瘸子百口莫辩,昨晚可是弄了一桌子肉让元封吃了个饱,今天早上确实没预备饭是真的,可是镇上遭此大难,谁又有闲心吃早饭呢。
事到如今,也没啥好辩解的,胡瘸子转身就出去了,推开屋门大喊道:“娃没事!好好的,今天瘸子摆个场,给全镇父老压惊,流水席,敞开了吃,敞开了喝,吃多少都算我的。”
众人轰然叫好,每人眼里都是掩不住的喜色,哑姑更是呜咽着扑过来,眼中欢乐的泪花奔涌,瘸子抱住女儿,脸上也是泪水横流,嘴却是裂开了笑。
说是胡瘸子摆场,但是乡亲们又怎么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出钱,虽说祸事是从胡瘸子那里惹出来的,可是全镇人的命也是他那里的人救的,于是有人出桌椅,有人出碗筷,有人把家里的羊牵来,鸡捉来,有人抗来成捆的柴火,还有人帮着把棚子搭起来,总之是有物的出物,有力的出力,全镇人合伙把这场酒席给办起来了。
胡瘸子更是豁出去不过了,把所有的酒,所有的肉都拿出来招待大家,小酒馆的锅屋里热火朝天,一帮大婶子小媳妇帮着炒菜煮肉,杀鸡拔毛,小孩子们兴奋地在外面乱跑,大人们则坐在棚子里喝着热水,谈着早上那场恶斗,只有几个镇上的头面人依旧聚在元封所在的屋里说事。
或许是小孩子们闹得太凶,大老赵虎着脸出来,把自己的儿子唤过来交代了几句,然后赵定安也把脸虎起来,冲那帮孩子吼了句:“别闹了,都过来听我说。”
赵定安十七八岁,现在是个像模像样的大人了,早两年可是孩子王,这些半大娃娃不听爹娘的,就听他的。
听见定安哥招呼,孩子们呼啦一声都围过来了,赵定安凶巴巴地说:“今后不许再喊傻子了,听见没有。”
孩子们不懂事,不知道全镇人的命都在阎王殿前绕了一遭,有那胆子大的问道:“不喊傻子喊什么?”
定安也不知道傻子的本名,愣了一下道:“都喊哥,谁喊错了就丢到堡子外面喂狼,你爷娘也救不了。”
棚子下传来喊声:“定安,开席了。”
赵定安临走还不忘吓唬孩子们:“别忘了哦,喊错了喂狼。”说完飞奔着去了,今早的事情定安也是参加了的,就凭这一点,酒席上就得有他一个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