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封低声喊道:“一,二,三!”三字刚出口,他就率先跳出来,箭如流星般射出,坐在马上督战的禁军将官应声落马,与此同时兄弟们也发一声喊,各自从藏身处跳出,将手中的斧头、火把、长枪投了过去,禁军们猝不及防,队形大乱,元封等人趁机杀出,他们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打起来更加拼命,禁军们失去了军官的指挥,群龙无首,队形散乱,居然被十三太保们走脱了。
黄昏的兰州大街上,十几个赤膊的汉子手拿刀枪没命的奔着,后面远远跟着大队的官军,再远处是冲天的火光,把晚霞都染得火红火红,百姓们都知道那是黄老爷的宅子烧着了,胆子大的站在街上看热闹,胆子小的早就关门闭户了。
城墙下,一队队士兵紧急从兵营中调出,登上城墙警戒,兰州府四门紧闭,戒备森严,不光巡防营、禁军倾巢出动,连巡抚衙门的标兵营都动用了,军官们也忙着披挂盔甲,整顿士兵,有人就问了,到底出了什么事,闹得这么大?知情者便神神秘秘的说:“出大事了,刚出炉的解元爷,黄家的大公子让人杀了。”
“贼人委实大胆,不过这也不用调动巡抚老爷的标兵营吧。”
“死了黄解元确实不算大事,可是黄解元的表哥也让人杀了,这就是大事了。”
先前发问那人倒吸一口凉气,黄平的两个表哥一个是温巡抚的公子,一个是严学道家的少爷,他俩也死了,难怪这事越闹越大,兰州府能动用的人马全动用了。
大街上人喊马嘶,已经全面戒严,家家关门闭户,插门上锁,犬吠声此起彼伏,满街都是顶盔贯甲的士兵,兰州府好多年没出过这样的大案子了,当兵的们也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这群悍匪的厉害,当官的更是焦躁万分,巡抚大人的公子死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若是抓不到悍匪,他们的官衔可就保不住了,可听说这帮悍匪着实厉害,连禁军的李参将都被他们射死了,贸然上前岂不是白白葬送了性命。
兰州府的官军稀松懈怠,平时点卯的时候都聚不齐人,弓马武艺更是稀烂,五十步的箭靶子,能上靶的射手都屈指可数,刀枪更是锈迹斑斑,吃粮当兵,吃粮当兵,当兵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已,谁会真心卖命啊。
各个交通要道都被封锁了,官兵们举着长枪蹲在鹿砦后面,军官更是远远藏着,听说悍匪有弓箭火枪,可得小心从事,一个不小心把命搭上了,以后还怎么吃空饷,怎么花天酒地。
兰州北门内,夜色下的街头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口令声和传令兵的马蹄声打破寂静,当兵的们压低声音传着小道消息,听说这件事的起因是黄解元温少爷严公子等一帮读书人喝多了酒,抢了一个小娘们来蹂躏致死,结果人家本家兄弟不干了,邀了一帮好汉打上门去大开杀戒,杀了几位少爷不说,还一把火烧了黄府。
鹿砦后面蹲着一群士兵,当兵的多是穷苦人出身,对这帮恶少的行径也早有耳闻,一个大胡子士兵啐了一口道:“兰州府被他们糟蹋的大姑娘和小媳妇可不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天爷睁着眼呢。”
另一个官兵接茬道:“听说作案的是一帮马贩子,这伙人真是纯爷们,巡抚老爷的公子说杀就杀了,还把脑袋挂在腰上招摇过市,妈的,咱什么时候也能这样牛逼一把。”
正说着呢,有人嘘声道:“小声点,把总老爷过来了。”
把总大人板着脸走过来,他才不管当兵的议论啥呢,这年头多一事不如说一事,唯一希望的是那帮悍匪不要从他们把守的地方过,安安生生把这件事混过去就最好了。
最卖力的是温巡抚的标兵营,这一营兵是巡抚亲军,军饷比禁军高出不少,从来都是按时发放,器械马匹也是最好的,自家少爷让人杀了,他们自然得卖力搜捕,骑兵们二十人一组在兰州城内到处搜捕,步兵们挨家挨户去敲门搜查,顺便捞点油水什么的。
忽然远处响起铜锣声音,无数人大喊道:“走水了!”大火燃气,火借风势,不多时便红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
“看方向,是巡抚衙门着火了,难不成是那帮马贩子干的?还真是神了!”北门内的官兵们啧啧称奇,心裏窃喜,为标兵营的吃瘪而高兴,正说笑着,前面一阵马蹄声,十几匹战马平治而来,马上的骑士都是巡抚标兵打扮,为首一人喝道:“快开门!”
禁军们左顾右盼,谁也不上前搭茬,更没有人去开城门,禁军和标兵的积怨很深,每次斗殴都吃亏,没有巡抚大人的令箭,谁搭理他们。
大兵们敢拽,把总可不敢,他赶紧跑上去赔笑道:“我们千总有令,今夜不能开城门。”
“啪”的一声,马鞭子就抽到把总的身上,领头的标兵傲然道:“贼人已经从你们防区逃出城去,你们还在这裏傻站着,是不是想等巡抚大人亲自过来才开门啊。”
把总傻眼了,赶紧让人搬开鹿砦,打开城门,让这队骑兵出城追击,就在打开城门的一刹那,把总藉着城头上的光亮,看到这群人面目狰狞,衣甲下渗着血水,兵器也不是标兵制式,把总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右手下意识的按住了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