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波斯风格庭院里,年老力衰的曹延惠坐在案子后面,正在听自己的长子和内弟吵架。
曹俊是曹延惠的长子,生性怯懦,但是又乖僻易怒,让他继承自己的家业,曹延惠不大放心,而蔡勇是自己的内弟,从二十岁就跟着自己打拼,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蔡勇的妹妹嫁给自己做续弦也有十几年了,生了个娃娃叫蔡秀,年少聪颖,仁厚端正,曹延惠便起了传位给次子的念头,但是曹俊毕竟是嫡长子,年龄比弟弟大了许多,他真要发难,蔡秀那里是他的对手,所以长期以来曹延惠用蔡勇来制衡自己的长子。
哪知道下面的斗争愈演愈烈,这次竟然达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蔡勇授意手下千总暗杀曹俊不果,随后又按兵不动,坐视甘州被突厥人围攻,后来又在甘州军回撤途中发起摩擦,杀死了大批甘州军。
当然这只是曹俊的一面之辞,用蔡勇的话来说,明明是曹俊作战不利丢了甘州,为了推卸责任才把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推而已,摩擦确实有,但却是甘州军挑起的,凉州军以大局为重一再忍让,死伤了数十人都没有计较。
衰老的曹延惠摆了摆手,示意两个面红耳赤的人不要再争执下去了,曹俊今年才二十五岁,但曹延惠已经六十多岁了,身子骨不行了,侍女取来参汤服侍曹大人喝了两口,老头子的精神才上来,谁是谁非他才不管呢,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用金丝镶边的锦帕擦了擦嘴,名义上的凉州知府,实际上的西凉王曹延惠开了口:“吵够了没有,不够的话继续,够了的话听本府说两句。”
曹延惠喜欢自称“本府”,这是知府的自称,这也是他聪明之处,以前有个人曾经教过他,做人要低调,闷声发大财是最好的,那时候曹延惠已经四十岁,还是个一文不名的穷书生,跟了那人以后才发迹,娶了媳妇生了曹俊。
听到知府大人这样说,曹俊和蔡勇两个人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各自退下去不敢再聒噪了,曹延惠这才哼了一声道:“据本府安插在西域的探子回报,这次突厥人东征可是大手笔,东察合台汗国二十万大军为前部,帖木儿帝国八十万大军随后即到,总领全军者……乃是帖木儿大帝本人。”
曹俊和蔡勇二人闻言都不禁一惊,百万大军东征,而且是传说中比成吉思汗还要厉害的帖木儿大帝亲自两军,那凉州岂不是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他们还在这裏争执什么继承权的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啊。
“父亲,此事可当真?”曹俊颤声问道。
“情报是西域传过来的,是不是千真万确谁也不敢保证,但你应该比为父知道的更清楚,你在甘州不是已经见过敌军了么,连个像样的仗都没打,就把甘州丢了,哼,你也算我曹延惠的儿子!”
曹俊赶忙跪下道:“启禀父亲,攻打甘州的确实是东察合台汗国的军队,但行军作战比以前凶猛许多,想必是有帖木儿所派的监军在,如此一看,这情报许是真的,突厥百万大军来袭,我等该如何是好啊。”
蔡勇也吓坏了,万没料到这次战争这么大场面,搞不好自己的荣华富贵这辈子就到头了,他也跟着跪下道:“一切都听大人安排。”
曹延惠道:“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办法……”
正说着呢,忽然外面有人急报:“大人,城内难民已经满了,还有难民源源不断而来,西门的赵将军请示要不要把城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