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军士兵们纷纷上马呼啸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西凉汉子们默默无语的收拾着,领队从地上捡起那面被践踏的满是泥土的旗帜,抖了抖,大声道:“拿一杆枪来!”
一杆长抢递过来,领队将旗帜系在枪杆上,又竖在领头马车上,一阵风吹过,蒙尘的旗帜再度猎猎飘扬。
陕军骑兵们最终还是没能抓到所谓的西凉王妃,尤利娅和尉迟佳是重点保护对象,和元封他们一起行动,两个女孩都能骑马,快速行军不成问题,只有紫苑姑娘不能骑马,跟随邓子明他们一起行动,邓子明商队也化整为零,再不以商队形式出现,而是伪装成官宦人家的马车,一路向西走去。
一路晓行夜宿,分外小心,因为陕军的势力范围很大,上次对甘肃方面进行逼宫动用的就是陕军,他们进驻甘肃以后就没撤出来,现在等于整个甘肃被陕军占据,这也是元封为何忍辱负重的原因,毕竟在人家主场上,你是龙也得蜷着,是虎也得趴着,不然就得吃大亏。
来到兰州,元封去拜访了新任巡抚范良臣,范巡抚这人确实厚道,当了巡抚之后依然不忘故人,对元封礼遇有加,席间谈到自己这个巡抚位子,范良臣感慨良多,说起来就像是一场梦啊,短短四年,自己就从毫无油水的七品茶马司提举做到了二品大员,封疆大吏,一省的巡抚,官职上升之快,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元封,我的好兄弟,哥哥我有今天这个局面,全靠你啊。”范良臣喝多了,忍不住老泪纵横。
“家乡的老宅子扩建了,范家人在当地也算抬头了,就连县官到了家门口都得下马下轿,范家子弟莫不以我为荣,这一切,都得感谢你啊。”
元封客气道:“范大哥官运亨通,自有紫微星护佑,和小弟何干啊。”
范良臣道:“想当初我被吴道台诬陷罢官,穷困潦倒,连个住处都没有,去当铺当东西都遭人白眼,好不容易买了纸笔想帮人代写家信,结果一场雨淋透了,你可知道,那时候我万念俱灰一心寻死,这时候兄弟你出现了,非但不嫌弃我这个被官府视作眼中钉的罢免提司,反而供我吃喝,花钱让我住店,破着不做生意的决心,为了恢复了清白,还当上了道台,旁人都说是老天开眼,其实我知道,老天爷是没有眼的,那全是你的大恩啊!”
范良臣喝大了,但是句句发自肺腑,元封也不劝他,由着他说,范良臣捏着酒杯喃喃道:“那时候我就发誓,今生必报你的大恩,哪知道后来祸事来了,你们十八里堡被屠,我竟然丝毫忙也帮不上,我真是痛心疾首啊,幸亏兄弟你本领高强,逃出生天,还混出了名堂,我知道,凭兄弟你的本事,在西凉决不是一般人物。”
元封暗暗吃惊,难道范良臣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你肯定是西凉国主麾下大将,灭甘军你是首功!那些没回来的军官都是去过十八里堡的,从这一点我就能看出来。”范良臣虽然醉了,但是逻辑依然很清晰。
“甘军被灭了,温彦才被调虎离山,柳大人才能上位,说来这也是你的功劳啊。”
“兄弟你去了长安不久,温彦就被罢官,受绞首刑而死,想必和兄弟你也脱不开干系吧,温彦死了,柳大人才能提升总督,我才能上位当这个巡抚,这是因为朝廷认为我是柳巡抚的人,不假,我是柳巡抚的人,我还是周尚书的门生,可是结识他们,还不是靠兄弟你的引荐,说来说去,我这个巡抚位子,也是兄弟你给的啊。”
“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兄弟你的大恩大德,我范良臣无以为报,我心裏憋得难受啊。”说着,范良臣又喝了一杯酒。
“范大哥,以后日子长着呢,说不定哪天就有麻烦你的时候,到时候别忘了兄弟就行。”元封也陪了一杯。
“你这是哪里话,只要你开口,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给你办成了,倘若有半个不字,就让我……就让我全家不得好死!”范良臣拍着胸脯发了毒誓,却没想到,将来元封让他帮的忙会如此之棘手……
……
有了巡抚大人亲自签发的文谍,通过军队封锁的边境自然是一件易事,回到凉州以后,元封却不再西进,宣布凉州为西凉的东都,敦煌为西都,同时令人大肆宣扬使团在东周所受到的屈辱。
西凉的使团在东周京城被人无视,苦等半年无人理会,衙门之间互相推诿踢球,连市井流氓都能欺负堂堂西凉使节;在回来的路上,居然被东周的官兵搜捕,西凉的旗帜被折断,使节被侮辱殴打;更加令人发指的是,堂堂西凉王妃竟然被无耻小人纠缠,想要讨回去做小,被拒绝之后竟然公然抢亲!虽然抢亲并未成功,但是却成功的羞辱了西凉的脸面。
羞辱!耻辱!国耻!
被羞辱的不是王妃,而是全体西凉人的脸面,是可忍孰不可忍,从衙门官吏到军中将士,从市井商人到牧民农夫,每个西凉人都感受到了深深的屈辱和义愤。
必须对东周宣战!这是每一个西凉人发自内心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