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太子发问,中年太监开口道:“启禀殿下,已经再次确认,刺客乃是陕甘总督范良臣的部属,勾结了詹事府的罗天强,伺机谋刺殿下,事败之后潜逃至秦淮河畔一处秘密据点,这房子也是他们月前才买下的,位置及其隐秘,若不是动用了猎犬,小的们还找不到呢。”
太子轻轻哼了一声:“以为买通了詹事府中一个小角色,就能洞悉我的行踪,老四真是太幼稚了,其实这件事你们做的还不错,是他们太厉害,居然动用了火器,要不然小的们也不会伤亡如此惨重。罢了,给每个亡者一千两银子,从我的账上出。”
太子主动为下面人开脱,还真是头一回,中年太监心中一松,抬起头来,壮着胆子望着这位大周朝未来的皇帝,太子年约二十七八岁,身形瘦削,皮肤白皙,眉宇间一股阴郁之色,让人不寒而栗。
“殿下仁慈厚德,真乃社稷之福,我等之福啊。”太监动容的擦擦眼角,那位御林军的军官也赶忙磕头:“末将代小的们谢过殿下。”
“都起来吧,坐着说话。”太子似乎心情大好,让人搬来两个锦墩赐座给两位手下,两人面面相觑,还是坐下了,只不过屁股边挨着锦墩,不敢大马金刀的坐踏实,基本上就相当于蹲马步的架势,那军官还好,毕竟是练家子出身,太监就难过多了,坐着和上刑差不多。
太子道:“没想到老四出息的挺快啊,这才几个月就把陕甘总督抓在手里了,还弄了一票高手替他卖命,看来我以前小瞧他了,只知道老二能打敢拼,现如今看来,老四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俩人要是勾结起来,不是好事啊。”
“殿下目光如炬,所言甚是,秦王和燕王素来交好,现如今秦王掌握了陕甘兵马,燕王也快抓到兵权了,殿下若不太抓紧行动,恐怕就不妙了。”太监说道。
“刘锦,你说的都是些废话,我何尝不知道兵权的好处,可是父皇他不给我这个机会,若是我去长安镇守,办吕珍那条老狗只会比老四更利索,更漂亮,若是我去燕云镇守,打蒙古人我不会比老二差,可父皇他不给我这个机会啊,你让我怎么办,就是结交几个御林军的指挥使都要偷偷摸摸的,我这个太子当的真窝囊。”
看太子又有暴怒的迹象,东宫首领太监刘锦赶紧跪下:“殿下息怒,务必戒急用忍,皇上如此做法,也是想磨练殿下的耐心啊,处置藩镇,外御鞑虏,那是藩王的本分,殿下是储君,是总领全局的人物,怎可和他们相提并论。”
太子冷笑一声:“藩王镇守四方,那是父皇的一厢情愿,你看老二和老四是省油的灯么,一个个都憋着劲立功,结交大臣,指望着哪天父皇一高兴,把我这个太子废了,他们好上位,我已经忍够了,忍到人家都派人杀到京城,杀到我头上了,车驾都被射成了马蜂窝,父皇知道了居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我要是再忍,就没活路了,我死了,你们也得跟着遭殃。”
太子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刘锦后背上的汗都下来了,不敢再说什么戒急用忍,只能砰砰的磕头。
刘锦都跪下了,御林军中郎将陈淮理也不敢坐着,赶紧跪下劝道:“殿下息怒。”
太子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四这个招,我接了,这批人一定要杀光,不然显得咱好欺负,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吧,别在这裏跪着。”
……
御书房中,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中年人正批阅着奏章,一摞黄色缎子面的奏章旁边,是几张单薄的竹纸,虽然不起眼,却是锦衣衞的密报,按照惯例,是要留到最后看的。
大周朝建国二十年了,从那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到今天这个小有成就的中原王朝,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只有登上这个位子,才知道皇帝不是那么好做的。
御书房的窗户是用琉璃做成的,一个个小方格里嵌的是透明的琉璃片,而不是一般富贵人家用的那种贝壳磨薄的明瓦,外面天色有些阴暗,怕是要下雪了,皇上久久的望着窗外那棵菩提树,思绪似乎回到了从前。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书房内响起,皇帝回头一看,是自己最宠爱的安乐公主来了,整个皇宫也只有这位小公主才能这么放肆的不经通秉进入皇帝的书房。
小女孩歪着头看着自己的父皇,问道:“父皇啊,为啥你这么喜欢这棵菩提树呢?这棵树有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