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封道:“再装就没意思了啊,你爽快,我也爽快,兴许把你放走也不一定啊。”
事到如今,李琪只得一咬牙,道:“事情变换太过突然,朝令夕改,哪还有朝廷中枢的样子,你们虽然气势十足,但那个装亲王的总是不由自主的看你,还有老太监身边那个小太监,脸色不正常。”
“就凭这个,你就看出来了?”
“还有,你们自始至终,并未拿出旨意来昭告众人,也没有印信公文等物,这不合礼法啊。”
元封笑笑:“所以你就辞官走人了,为什么不告诉潘巡抚他们真相。”
李琪长叹一口气:“乱成这样,大周朝气数已尽,若是以前汾阳侯或者秦王在的时候,长安还有个主心骨,现在群龙无首,就算我告诉他又有何用,这天下要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阻挡住的,所以草民回家和家父一商量,决意立刻辞官走人,以避战乱,没想到还是没能避开。”
元封道:“你倒是个聪明人,就此隐居山林未免可惜,不如这样,跟着我们干吧,一展所长,恐怕不是一个通判的前程啊。”
李琪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元封道:“西凉元封便是区区。”
李琪眼中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道:“家父有云,仕途险恶,爬得越高,摔得越惨,草民还是回乡归隐的好。”
元封也不再劝,他知道读书人都是认死理的人,与其花费功夫劝他归顺,还不如另外发掘新人呢,不过这人心机太重,是留不得了,待会放他一家人出城,派骑兵摘了他的脑袋便是。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了,李大人,请吧。”元封做了一个手势,李琪如释重负,正要走,忽然车里跳出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跑过来对李琪道:“爹爹,爷爷有话和你说。”
李琪慌忙来到车前,跪在地上聆听训示,车帘子掀开一角,从元封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只瘦骨嶙峋的手,那老人的声音很轻,说了几句什么,李琪不住的点头,然后,又来到元封跟前,撩袍跪倒:“大人,草民情愿归顺。”
元封就纳闷了,这马车里的老爷子也太神通了吧,居然猜到了自己要灭口的心思,及时发话挽救了儿子的性命,这老人有一套啊。
既然李琪愿意归顺,一切就都好说了,元封好意安抚一番,答应会帮他处理辞呈的问题,正当李琪一家人欲走之时,元封突然道:“李兄,我想拜会一下令尊。”
李琪哪敢不从,来到马车前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掀开了帘子,元封走上前去一看,车里坐着一个瘦弱的老人,老脸如同橘子皮一般遍布褶皱,老人双手抱拳,轻声道:“草民李善长,给大人见礼了。”
……
长安,某里坊的一处院落里,几个打扮很不起眼的人正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着,每个人脸上都是愁容一片,这是锦衣衞驻长安的秘密据点,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知晓了,秦公公被诛,三殿下就藩长安,这分明就是反贼演的一出空手套白狼。
可是身为秘密机关人员,他们只有侦查密报的权力,根本无力扭转局势,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将这个情报传回京城。
写了密报,包在蜡丸里藏在人身上,两个锦衣衞装扮成普通旅人,牵着马正要出门,刚拉开大门,迎面就是几个人猛扑进来,用身子死死压住这两个锦衣衞,后宅中的人听到响动心知不妙,也不去救援,径直向后门跑去,刚冲到门口,后门被人一脚踢开,几只黑洞洞的火铳正瞄向裏面。
至此,锦衣衞驻长安据点被破获,所有人被擒,至于这个极其隐秘的地方为何被人知晓,那就要问前任锦衣衞驻长安分司孟知秋孟大人了。
长安作为大周朝西部疆域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一直是军统司渗透的主要目标,明的有敦煌会馆这种地方,暗的有各种伪装的商铺酒楼,乃至普通百姓,军统司的眼线遍布各个衙门口,其中渗透最为彻底的就是驿站系统。
驿站是个苦差事,风里来雨里去,没啥油水,出了事情罪责也大,每隔二十里一个驿站,从长安到潼关,不知道有多少驿卒吃这碗饭,一般人不稀罕这个差事,所以方便了军统司的伙计们,甘肃的驿站司就不用说了,陕西的驿站系统也被渗透了个七七八八。
大周朝的政令传达,全靠驿站,甚至连各地官府自己的邸报也是靠驿站系统来传递的,只要切断了驿路,整个陕西和京城的联系就算中断了。
再掐断锦衣衞自己的奏报渠道,长安城发生的一切,短时间内京城是别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