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皇帝一贯的平衡之道,留守之责同时交给了杨峰与孟知秋两人,比他们资历老,官职更高的胡惟庸则处于半隐退的状态。
杨峰和孟知秋都是状元出身,深得皇帝宠信,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权势滔天,又都是单身未婚的男子,在京城社交界可谓炙手可热,的粉丝众多,那些名媛贵妇,大家闺秀无不趋之若鹜,男人们也拜倒在他俩的权力之下,按说两人应该惺惺相惜,情同手足才是,可是事实却是两人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以前皇帝在的时候,两人碍于面子,表面上还过得去,自打皇帝御驾亲征以后,便正式撕开脸皮,抱着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决心对着干了。
孟叶落生的英俊潇洒,身材挺拔,玉树临风,待人接物很豪爽大气,在京城大家闺秀心中的地位相当之高,但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来历不明,在锦衣衞和内厂都干过,所以很多官员对其很是忌惮,暗地里将其称为笑面虎、鬼见愁。还有人造谣说他的状元头衔也是作弊得来的。
而杨峰则完全不同,他是贫寒学子出身,和锦衣衞内厂没有什么瓜葛,虽然在外人看来,皇帝对杨峰和孟叶落一视同仁,但是那些在仕途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都能从蛛丝马迹看出来,其实皇帝最宠爱的还是杨峰,差点就做了驸马爷的人,那是开玩笑的么。
至于孟叶落么,不过是借了曹公公的助力才爬的那么快那么高,皇帝愿意提拔他,恐怕也是为了给杨峰当磨刀石而已,就像当年立太子给其他几个儿子当磨刀石那样。
经有心人分析,认为孟叶落的仕途已经到头,除非曹公公死掉,孟叶落本人又愿意净身进宫接替老曹的位置,才有可能和杨峰有一拼,事实上那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经过一段时期的锻炼,杨峰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嫉恶如仇的年轻书生了,身居高位的他磨练的极有城府,待人接物很有一套,那些人该笼络,那些人该打击,他心中极有分寸,对于官场盛行的那一套潜规则,杨大学士也保持了相当的尊重,不破人的财路,不撕人的脸皮。有时候还帮着打马虎眼,免得手下那些小官办差不利被内厂逮去。
这样的上官谁能不喜欢,所以杨峰在官场上的人脉比孟叶落要略胜一筹,但是想就此扳倒内厂出身的孟叶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两人明争暗斗,不知道交锋了多少次,到后来连内阁都分成两派,互相不搭理,内阁发出的公文,也往往是内容截然相反的两份,让下面的官员苦不堪言。
这天中午,两位大学士很不凑巧的碰到了一起,车驾衞队发生冲撞,将本来就不宽阔的大路挤得满满当当,互不相让,双方侍衞亲兵推推搡搡,破口大骂,就差动刀子砍人了,两位大学士却都端坐在轿子里装作没听见,这种时候谁也不能松气,不然面子就坠地上了,第二天肯定要称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昨天谁谁又没斗过谁谁之类。
道路两旁,百姓群中,一个低级锦衣衞也在抱着膀子看热闹,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短打汉子,面目猥琐,捧着绣春刀点头哈腰的,分明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帮闲。
这位锦衣衞便是当年在太湖水寨混过的飞鹰堂副堂主沐临风,自打上回举报卓立格图的事情过后,混得越发的差劲,差点被锦衣衞开革,幸亏文海念他的功劳,只是将其降了一级,沦为最低级的巡街锦衣衞。
即便是最低级的锦衣衞,也有人巴结,他身后这个跟班就是这种人,跟着当个跟屁虫,混吃混喝,吆五喝六的,威风的紧,听说这家伙当年在长安也是当过豪门公子的,有这样的跟班,沐临风倒也满意。
街道上的对抗还在升级,如沐临风这等低级小吏根本没有凑热闹的机会,只能远远看点热闹,当看到着名的杨峰大学士先从轿子里出来的时候,沐临风笑道:“还是杨大人先撑不住劲了。”
后面帮闲跟着道:“杨大人好手段,他这一招叫以退为进,高明的很呢,孟大学士若是还不落轿,就显得下乘了。”
沐临风拍一下帮闲的脑袋,笑骂道:“到底是汾阳侯家的三少爷,官场上这一套你很懂嘛,不当官可惜了。”
这名帮闲正是当初横行长安的汾阳侯府三少爷,吕叔宝。
吕叔宝讪笑道:“风哥过奖了,当年咱……”话没说完,人便呆住了,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远处。
沐临风顺着吕叔宝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孟叶落大学士果然从轿子里出来了,正笑容可掬的迎向杨峰。
“咋的了?”沐临风推了一下吕叔宝。
“这……这个人……这个人我认识。”吕叔宝磕磕巴巴的指着远处的人说道,手指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