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栾照这等人执掌着暮望大权,城内风气可想而知,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暮望的这些军卒于执行公务时顺便捞油水已是不成名的陋规,只是没想到今次遭“翠羽营”撞见,当场就被斩了一个负责的小头目,余下的兵卒因此事暗生怨恨,士气低落。
一会儿功夫,从东西两面皆来了两队兵卒,人员聚集,所有兵卒都听那杨老大的号令,转了方向,不继续向南城门方向搜去,而欲返回。这一大队兵卒足有百人左右,行进时也不停止喧哗,五七一伙,七嘴八舌,很是醒目松垮。他们沿楚红玉藏身的屋檐下经行,没有一人向四周观察打量,真是平常散漫惯了。
楚红玉潜伏着,像是一片褐色的叶子紧贴着屋脊,按照与唐表的约定,走到此处已差不多了,她又不能真的站在南城门下大喊接应的人在那里,她想只需要等到唐表到来,即可。楚红玉的一双明眸略有倦意但清澈如昔,她观察到远处那几点火光已经到了街前,手持火把的人影依次映入楚红玉的眼中,乃是一队七人的“翠羽营”禁军,翠羽军士亮甲艳羽,成扇形队行进,拐进富贵巷,正好迎上了这一伙兵卒。
猛然间相遇让兵卒们一愣,他们顿时有种杂牌军遇到正牌军的尴尬,之后仗着人多势众,兵卒们冷冷地横在街心。
几名翠羽一直前行,直到被挡住去路才停下脚步,中间那名按剑在胯的彪形汉子沉声问道:“周边可有异常?”
“一切正常。”杨老大答道。
“你是这一队的哨官?”翠羽看着兵卒充满怨气的目光,心中不太舒服,皱眉道:“有事报告,无事让开道路。还有你们的搜索方向错了,前面才是你们的重点。”
杨老大冷哼一声,道:“这个不用你教,这地方也用不找你们搜查,你们越界了。”
“越界?赵获难道没有跟你们交代清楚?翠羽营有权在全城可疑之处进行搜查,并且隶属暮望的兵士都要听从翠羽的指挥。”那翠羽不悦道:“你在这裏杵着,不听令行事,我问你是什么意思?”
杨老大猛的吼道:“干你娘的!你有什么资格对老子指手画脚。我敬你,你是禁军,我不敬你,你连根鸟毛都不是!我问你,你有什么官衔在身?你不也是小卒一名?别以为出了皇城就能装大爷!”他忽地说出这话,所有的兵卒都吓了一跳,其中也包括杨老大自身,不过说都说了,杨老大耸了耸肩膀,硬撑着凶狠。
众翠羽听杨老大口出恶言,那中间领头的彪形汉子怔了怔,似乎想不到这人的怨气如此之大,不过他片刻便恢复了冷静,其他几名翠羽皆怒气上冲,拔出佩刀,作出了战斗准备,“翠羽营”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侮辱。
杨老大一双凶恶的小眼滴溜溜的乱转,其身后的兵卒亦纷纷擎起了刀枪,眼看双方就要动手,以百人对七人,杨老大晓得即使翠羽营再骁勇也是必败,但这一闹将起来,无论谁输谁赢,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哨官能扛下来的,暮望的天已经翻了个个,据说貌似连栾校尉都垮台了,他一个区区哨官怎敢捅娄子,这个夜晚可是随便定点罪名就能满门抄斩的,但是背后站着的近百名兄弟的情绪已经起来,杨老大这个台阶不好下。此刻,对面的翠羽缓缓举起了右手,寒声道,“兄弟们,先不要动手,校官大人正赶过来,让大人给断个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