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联想起第一次随父辈们打猎,追踪一只受伤红狐的事情。当时那只狡猾的狐绕来绕去,偏偏不肯躲回窝,被他一箭射伤,死于猎狗的犬牙。待找到狐窝,他看见几只嗷嗷待食的小狐方晓得那只觅食母狐的念头,而他的内心则充满着一种莫名的快虐。想及往事,他虐杀几只小狐的手脚都有些麻痒难耐,这个暮望就像那个大大的猎场。他在“翠羽营”拘束了五年,平日做事谨慎小心,不敢有怠慢,生怕辜负了前程。今夜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机会,眼前的猎物很可口,他都舍不得一口吃掉,猎物已快筋疲力尽了吧,可是却还能跑出这么长的距离,那么顽强,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她?待会像碾碎那个哨官的手一样碾碎她的信念的时候,她会变成什么样子?校官的嘴角挑起一丝笑意,非常享受这个猫捉老鼠的过程。
两人冲出富贵巷之后,兜着一个圈子向南城门反方向奔去,始终不脱离这片属于杨老大巡逻的区域。追击者不慌不忙,可是出乎他的意料,那少女绕着绕着便突然停了下来。
少女只能用一条腿掌握平衡,另一条腿则斜屈着,那腿上的箭还未来得及拔下,除了滴淌的鲜血,一条红色链镖亦从袖中悬坠到地,与血迹并排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路。
“我已下了命令,这个方向不会有巡逻的小队,所以只要你摆脱了我就可以逃走,你不想再试试?”那年轻校官看着低头喘息的少女,皱眉表达着失望,这场追踪的游戏他尚未玩够。
楚红玉脸色苍白,覆额散发中的一双眸子却清澈如晴,她扫了敌手一眼,衰弱道:“留点自尽的力气。”
“被擒也未必就是死,说出我们想要的,指证我们要抓的,那么留下你这一条贱命并非不可。先前抓住的那个杀手扛不住,已经变成了白痴。你怕是‘逆鳞衞’的酷刑?”那校官不介意多给楚红玉些喘息的时间。
少女感受着伤损的经脉,试图从中调出几丝真气,仿佛没有听到这些话语一般。
“不是怕‘逆鳞衞’么?那就是你还有把柄在组织手里?‘一家亲’应该已经完蛋了,你还怕什么?”
少女不言,只是沉默。
“那……”他揣摩着少女的心思,颇为不解的问道:“那你怕什么?”
少女轻轻哼了一声,自言自语的微嘲道:“死了也好。”是的,旁个女子皆喜欢英雄救美,独她只求速死。她爱唐表,但是过往的那些爱意背着沉重的压力,唐表对她的好都会成为压力。
那校官笑了,眉清目秀的脸孔笑起来邪艳,他觉得少女说话的语气再配上细弯白皙的脖颈像极了一只天鹅,他尤有深意的道:“你很美……你就不怕我?你就不怕落到我的手中吗?”
楚红玉对视那变得肆无忌惮的目光,那目光她早已习惯,她甚至也习惯把自身过人的容颜当做武器,少女并无一丝慌张的说道:“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喔,你有自绝的勇气吗?你放心,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贪婪,我只用你一次,一次就用废了你。你现在最好是活的,不过就是死了,我也可以要你。”校官看着虚弱如将息火苗、美丽如淡隐月光的少女,不自主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阴寒道:“记住了,我叫何必飞。”